也是真正成为了万人之上后,薛振才知道坐稳这位置有多不容易。
不是他登基了,便算是真正的皇帝。
想要当好一国之君,需要权衡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可昭阳做得到,在她身边跟了这么久的薛振也必须做得到,还要做得更好。
否则他就不配替代昭阳。
薛振转身朝外走去,全然没有再过问一遍太后身体状况的意思——若是太后真能当场被气死,薛振倒是很乐意的。
“陛下这是还在怪我?”太后在背后厉声问道,“怪我当年告诉你国师留下的话,告诉你昭阳和你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薛振停了足。
他没有回头,但阴沉冷凝的背影就吓得太后往后一缩。
她下意识放低了后头的音量,“我确实有意告诉你这些,可句句都是实话!如果昭阳一直活着,最后死的就是你!”
薛振回过头来,他阴狠地盯了太后一眼,叫后者剩下的一肚子话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件事,”薛振低沉地说,“我一次也没有后悔过。”
太后的视线左右飘忽,不敢同薛振对视。
薛振掉头出了太后的慈安宫,神情冰冷暴戾。
龙辇和大太监都跟在薛振一旁快步随行,本该保持安静,可刚得到的消息又不能不开口,只得等了一会儿薛振步调放慢了,他才壮着胆子开了口。
“陛下,有消息了。”大太监战战兢兢地说,“秦相的儿子要从长水镇回汴京,还带了一个年轻姑娘,姓顾。”
薛振没应声,脚步也没停顿。
大太监知他在听,可后半句话却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听说秦相对那年轻姑娘多有关注,似乎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他咽了口口水,“……说是,同长公主长得有些相似。”
薛振的步子猛地停住了。
大太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几乎是绷紧浑身的肌肉将最后一句给说完了,“……尚无画像,已再去细查了。”
薛振扭头看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空白得叫人心生恐惧,“已经六日了。”
从汴京到长水镇,快马加鞭只需三四日,六日足够慢悠悠地抵达。
画像?等画像到了,人早就进入汴京了!
大太监一个字也没敢接,浑身冒着冷汗地等待着薛振的命令。
年轻皇帝身周的空气沉得像是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深海。
薛振站了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难怪他不再来问我要那幅画。”
秦北渊要画不成,但他去长水镇时,一定见过那个姓顾的年轻姑娘。
薛振想到这里又低声不屑地冷笑,“秦北渊也是骨头软了。”
长得再像,那也是个赝品。
秦北渊竟软弱到去找个赝品来聊以慰藉。
薛振越想越恼火,“给我把人找出来!”
他倒要看看能让秦北渊动心的赝品长得能有多像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