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考试结束,便是学生们解脱的时间,虽说这时间并不长久,但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
教室里的学生因为考试也被分为截然不同的派别。
焦虑派的,正在争分夺秒找着人对答案,哪怕明天就会出成绩,也要今天知道结果,他们自称这是早死不如晚死。
无所谓派的,已经又乐呵了起来,觉得这都考完了,再纠结也改变不了结果,还不如趁着下一场考试还没来松快松快。
悲观派的,早早就因为“又没发挥好”、“马虎了”之类的理由失落了好一场,严重的已经哭过,这时候正沉郁地准备埋头开始奋力读书。
……
当然,这其中像宁初夏这般淡然的也不在少数,她心态平和地整理着竞赛班布置的作业,对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视而不见。
事实上“考得好”这三个字,在读书阶段确实有很大的作用,谁让无论抄作业还是对答案、问题目都用得上这种大神级的人物。
这段时间班上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悄悄地在心里抱怨过了,为什么这考第一的偏偏是宁初夏呢?
且不说宁初夏本就惹人讨厌,班级不少同学每每看见她的时候都心生鄙夷,就说她这人缘糟糕程度,就是真想问她几句话,那也不好意思开口。
现下正是学生们自尊心很强的时候,外国语中学还有不少学生都是在家里宠爱中长大的,这种“知道别人考得好就凑上去和人家做朋友”的事情,他们根本就干不出来好吗?
之前的那场“恶作剧”现在反倒成了大家尴尬的来源,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那也是班上的边缘人物,本来也就不会去做什么抱团取暖然后被一起排挤的事情。
知道的人又分为参与的和不管的,前者天天把和宁初夏谈恋爱这种事情当玩乐项目,自然是不可能和玩具低头,再说那么多同仁盯着呢,怎么能做叛徒?后者虽然没明说,但除却部分同样奚落看笑话的外,不少人都是愧疚的,也不会来和宁初夏来往。
他们不少人只能寄希望于宁初夏又恢复刚转学来的舔狗模样,更是在心里达成了莫名其妙的约定――只要她主动,那也就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宁初夏虽然变了不少,但却还是班级同学里最独来独往的那一个。
不过这对于宁初夏本人反倒是一件好事,这能够耳边清净,她反而乐得自在,真心的朋友再多也没关系,可如果是明知道自己也许做错事情、也许给人造成伤害居然还要受害人主动的那种朋友,那不要也罢。
吴凡依旧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态,他常年奋斗在临阵磨木仓第一线,这两天的考试,他每天晚上都没睡觉,通宵奋斗到天亮,全靠速记,好不容易考完,囫囵吃个饭便趴到了现在。
班上的同学吃完饭回来,教室也跟着喧闹起来,他半睡半醒的睁开眼,正好能从这个角度看见宁初夏正在整理材料的姿态。
宁初夏的头发本来就不算太短,这段时间已经养长,现下被利落地扎了起来,原先遮盖到了眉眼的刘海也因为影响到了视线在前几天被用最普通的黑色一字夹夹了起来,露出了虽然不算好看,但也端正耐看的眉眼。
原先常年裸露在阳光下没认真做防晒而显得有几分黝黑的皮肤已然被养白了不少,身上那股沉静的气质让人只是看着也能跟着平静下来。
吴凡看得出神,她分明没有改变多少,却让他已经很难再继续使用土气这样的形容词了,他最近时常生出疑惑,到底当初,他是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宁初夏?
他视线放在宁初夏的身上,便也正好瞧见正在窗户那招手的“傻子”,那沈方昀对着教室挥舞着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吴凡沉默了一会,支起了身子:“宁初夏,那个沈方昀在外面喊你呢!”
他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帮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传话。
可能是不想继续看到沈方昀在那辣眼睛吧?
“谢谢。”宁初夏稍稍道谢,便也即刻起身出去了,她还以为沈方昀会等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过来。
前脚宁初夏刚出教室,后脚吴凡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直接将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低头顺势一瞥,果然,又是群里的人在“讨论”,不用说,这话题的主角肯定是他的同桌宁初夏。
这回倒是各说各话。
有人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用心,每天晚上兢兢业业和宁初夏聊天,让她不能读书,祈祷任铮寅争气一些,考过宁初夏。
――可宁初夏考好有错吗?为什么她非得比任铮寅考得差?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宁初夏是东施效颦,在模仿宁欣欣的打扮,人丑不自知。
――可这打扮在班级女生中不是很常见吗?帮个头发,把刘海夹到旁边,还说说二八分三七分这种事情也有专利?
有人正在感叹宁初夏没有眼睛,竟然弃任铮寅于不顾泡沈方昀,没眼光又脑残,或者是要把沈方昀这傻子当男闺蜜,村姑和傻子,天生一对。
――这就更莫名其妙了,宁初夏和沈方昀每次来往的时候,都在教室外面,吴凡觉得,宁初夏不是想要谈恋爱的人。
今天轮班管理“任”账号的又到了高树,他正截图给大家看他发给宁初夏的“质疑”,说让大家相信他,今晚准保让宁初夏不再玩她欲擒故纵的那一套,袒露心扉。
高树一出场,这群里便又热闹了起来,大家开着玩笑,说他厉害威武,最好是让宁初夏“表白心意”。
吴凡看得说不出话,对话框下里输入又删除,反反复复。
眼前的这些之前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了,可吴凡看着窗外,宁初夏正在和沈方昀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是之前从未在班级里露出的开心,莫名而来的罪恶感把他的心塞得满满,让他心里阵阵纠结。
不过刚刚是他看错吧?他怎么感觉好像在另一边的窗外看到了宁欣欣?他又细看了两眼,那儿已经不见人,看来是刚刚看走眼了。
……
宁初夏倒是真没想到沈方昀会忽然给她这么个“惊喜”。
“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刚拿到这牛皮纸信封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厚实得很,不像是装着信,里面的东西还方方正正的,幸好她打开看了一眼,否则拿回去了都不知道。
宁初夏粗略估计,这信封里应该有一万的样子。
沈方昀认真道:“这是钱。”
“我知道这是钱,我的意思是你给我钱做什么?”
她盯着沈方昀看,沈方昀也盯着她看。
在这场盯人作战中,沈方昀败了,他略微有些丧气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缺钱?”
沈方昀心底确实是委屈的,他陡然增添了几分勇气,看向宁初夏的目光里填满了名为气势的子弹。
他没错!
他们是好朋友,就该互相帮助!
宁初夏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是他的钟子期,为什么缺钱了也不告诉他,现在还像是要拒绝的样子?
沈方昀不明白宁初夏为什么需要钱,毕竟他除却喜欢画画外,其他的物质欲望都很低,很少有花钱的机会。
但是只要想到宁初夏会缺钱,他就有些着急。如果不是约好了今天晚上才见面,他早就把这钱给宁初夏了。
宁初夏看懂了对方眼底的那点委屈心酸,她刚刚正想板着脸教育人的想法立刻消退:“我们当然是好朋友,我之所以没和你说的原因是,我一点也不缺钱。”
虽然沈方昀是个很好应付的人,但她总是希望能认真解释的:“你也知道的,我每天都在家里吃饭睡觉,我哪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
宁爸爸和宁妈妈确实没给宁初夏零花钱,可无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宁初夏也都确实不缺钱。
两人都不是爱买东西的人,也不挑嘴,三餐问题家里能解决,外国语中学的收费统一都是找家长的,每年年初会存一笔钱备用,很少会在读书期间陆陆续续找同学收钱,至于做作业的本子和笔,学校每年都会发,正常使用根本用不完,当然,有不少学生挑剔学校发的本子没有花样或者笔不够好用,就会自己花钱去买些贵的。
所以她没钱是真的,可她也确实不缺。
“你自己想想,我要钱做什么呀?”
看着宁初夏澄澈的目光,沈方昀也愣了:“我……可是别人说……”
宁初夏轻笑:“我们才是好朋友,你相信别人还是相信我?”
目光再次相对,沈方昀一瞬之间就做出了判断:“我相信你!”他接过了宁初夏递来的信封,“对不起!我不应该被别人骗的。”
他做错了。
“没事。”宁初夏眼馋地看了看沈方昀的头发,每次沈方昀露出这种小动物眼神的时候,她都有种冲动想伸出手揉揉,“你把钱藏好,带回家,不要给别人好吗?”
至于这些话是谁说的,宁初夏没有追问。
刚刚她惊鸿一瞥看到的人看来不是她看错。这可是来自妹妹的宝贵“关心”。
沈方昀认真地点头,他说话向来是算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