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映没听懂他这句“小骗子”从何而起,瞟到旁边的窗户,他还是先走过去将窗户推开,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元映回过头,男人仍坐在地上,附近散落一地的书,也在这时,他才发觉男人左手上又是一道长长的伤口,而且没有包扎,上面干涸的血痂杂了一层灰尘。
元映急得额角发疼,拉起男人受伤的那只手,“你这手又如何受伤了?为何要如此不爱惜身体,你真不怕自己早亡?”
男人扯出一个淡笑,垂眸盯着地上,“反正都是过客,何时死有什么区别。”
于你们天神来说,凡人几十载,不过如蜉蝣。
“好。”元映气笑了,“那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直接去找风哥,至少他会健健康康地陪我一辈子。”
男人抬眸,冷冷盯着少年:“你敢!”
元映:“为何不敢?”
拓跋攸:“元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元映抿住唇,“我知道。”
更知道胡珈山桃花林里,那只飞来的箭矢是拓跋攸扔出匕首替他挡下,他在宴会上替男人挡刀,也是他用肉掌握住那把冰凉刀刃。
“陛下,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留在这。”
皇帝的个性真不是元映喜欢的类型,他骨子里控制欲强,说话做事惯于伪装,知道用什么手段能最快达到自己的目的,偏偏这样一个人,不去稳固皇权扩张版图,为了他变成恋爱脑,前朝遗嗣没有杀,滔天权臣不去斩,为他甘愿培养没有直系血缘的孩子做继承人。
元映不知道他现在猜到多少,但也不敢多透露关于源世界的事情,唯一能许出口的承诺就是这一辈子。他精神力还不够好,出了这个任务世界不知道能记得多少,但他明白现在自己愿意为了男人留在这里,好好陪他。
男人望着站在光里的少年,嘴边露出一抹苦笑,“是朕贪心了。”
他昨日甚至想过亲自终结元映的性命,爱也好恨也好,只要让他长长久久记住自己,可刀破了他另一只手掌,意识到少年会受到这样的痛苦,便再也斩不下去。
他舍不得让元映受到半点痛苦。
即使他嫉妒得发狂,明白自己只是他的一个过客,几十载过去后元映可能会回到他的那个的“世界”,完全忘记和他的故事,心无芥蒂地和别人相爱,过着漫长没有尽头的人生。
男人按住酸涩得发痛的心脏,扶着书架站了起来,表面恢复成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走吧。”
元映叹口气,扶住他没有受伤的另一边手,咕哝了句:“陛下就是忧思过甚。”
拓跋攸“嗯”了一声,仿佛想明白了:“朕知道了,以后会注重当下。”
元映扶住他慢慢往外走,开始跟男人聊起些寻常的事情:“陛下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吃早膳吧。”
“你想吃什么?”男人随意道,仿佛两人之间全无那场由头不明的争论。
“奶黄包,鲜虾粥!”元映很快列出了菜单,但是看到男人受伤的那只手,他又皱了皱眉,“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你以后千万不要再随便受伤了,要珍惜生命。”
“会的。”拓跋攸看了看自己的手,垂下的蓝眸里隐隐闪过水色。
他和明照就此一世,自然希望能长点,再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