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相比起刚才在少年面前的宽和模样,此时的男人显得有些冷漠。
李侍官低头恭送皇帝上车,然后翻身上马,就在即将启程时,他瞥见有个影子从车窗闪了进去。
李逢仿若无事地转过头,朗声喊了句启程。
马车内,轿帘放下后,有人从车窗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跪在闭目养神的皇帝面前。
“主子。”甲二低垂着头。
“今日那根箭是你放的?”虽然是询问,但男人的语气已经十分肯定。
“是。”甲二没有否认,只是难得对自己接受的命令有些犹疑,“主子上次不是吩咐我,如有机会就对元公子放冷箭?”
拓跋攸睁开眼,一双微蓝的眸子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所以你以为朕今天让你去寻他,就是趁乱对他动手?”
他说话的语气与平时相差不大,但无端地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甲二顿了片刻,还是有问必答地回了句“是”。
男人冷笑一声,“既是如此,为何箭那么慢?还是说你的技艺已大不如从前,计划明日退隐?”
甲二头上冷汗都滴了下来,“属下该死,下次属下不会再犹豫。”
当时射箭他确实有所放水,因为念着元公子今日诱敌救了主子一命,那发箭才会慢到能让人用匕首打落。
拓跋攸沉默了一瞬,后又道:“你记住今日的教训,隐龙卫的刀不能慢。至于元映那边,日后不用再管。”
甲二弄不懂皇帝的意思,因着之前的教训,他大着胆子追问了句:“日后属下不用监视元公子?”
拓跋攸想到刚才笑容晏晏的少年,垂在桌上的手无节奏地敲了敲,道:“照旧,但是人不能死,朕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
甲二顺从应了,心道看来日后他还得暗中保护元公子。
“还有一事。”
“主子请说。”甲二难得听皇帝跟他说这么多话,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你那日复述的对话有没有遗漏?”拓跋攸想问清楚。
这点甲二很肯定,“回主子,并无遗漏。”
他复述的和说话人一模一样,可被复述者是否撒谎,这便不得而知。
拓跋攸沉默,他盯着还放在桌上的那盘点心碟看了会儿,续又问:“你这几日监视元映,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甲二早就想说,连忙道:“确有异常。”
“哦?”男人反问的尾音拉得老长。
“元公子在房中只有他一人时,常常会对着墙壁莫名其妙地傻笑,偶尔脸上还会泛起红晕。”甲二想起少年当时仿佛中邪的情景,也忍不住一抖。
拓跋攸顿了下,然后语气怪异道:“正如思春之状?”
忙于奉献事业没喜欢过人的甲二并不知道什么叫“思春之状”,但听平日同僚调侃炫耀,“思春”确实和一个人莫名傻笑脸红有些联系,他犹豫了下,回道:“应是差不多。”
听了这句回答,男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甲二也不敢抬头看,只得跪在地上静待指令。好一会儿,男人续道:“你回去继续看好元映,朕有令再传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甲二觉得主子心情相比刚才好了不少,他忍住揣测圣意的想法,顺从地应了句“是”,便如刚才那样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