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抿唇,沉思片刻,眼睛忽而一亮,从地上拾起几块鹅卵石,顺手搁在了亭子中松木桌上,一面摆弄一面为沈映雪梳理局势,“虽然现在沈家占领高地,但仍然棋差一招,就是证实皇上身体状况难以理政,是皇后隐瞒真相把持朝政,只要证实了这点,皇太弟就能顺理成章登基了,可皇上成天到晚杜门不出,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因而我猜测,太后下一步会闹大富商齐名上奏之事,鼓动百姓讨伐妖后干政,只要三天,皇上若还不在朝堂上露面,那就是昏聩不明,荒淫无道昏君。”
沈映雪点了点头,毫不否认她猜测,“你说没错。”
秦欣和将手中代表萧虞初鹅卵石拿起来,轻轻颠了两下,又笑道,“那你觉得,皇后要怎么做,才能把富商这件事压下去。”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宜疏不宜堵,难以强压……”
“所以啊,疏也不是,堵也不是,只能将这股水引向别处去。”
沈映雪扫了一眼桌上鹅卵石,喃喃自语道,“引到你身上是最好不过,不仅可以盖过富商之事,还能一箭双雕,借着悠悠之口彻底除去你。”
秦欣和把代表她那颗鹅卵石摆在自己与萧虞初之间,方才满意道,“这就是你机会,至于要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嗯,多谢!”
沈映雪得到自己想要结果后,便非常痛快走了,而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偷听了许久孙鲁匆匆跑到她跟前,“夫人!你,你怎么全都跟宁妃说了!她到底是姓沈,若去告知太后该如何是好啊!”
秦欣和将桌上鹅卵石一个一个扔出去,只留下帝后和她自己,“慌什么,你以为咱们是在耍阴谋呢?撕破脸以后玩都是阳谋,说与不说都一样,再则,我不告诉他,怎么通过她去引导萧虞初那个蠢货。”
“这……奴才没太明白……”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我要东西六尚局都送来了吗?”
“夫人要东西,她们不敢怠慢,这会差不多都齐了,还有原先在姣仪馆侍候宫人,也都到了勤政殿,正在偏殿候着夫人呢。”
“好!回去!”
孙鲁没察觉,秦欣和在转移话题,秦欣和心虚。
……
翌日,皇上依然未曾上朝,而秦欣和与其一同回宫消息让坊间谣言四起,有人称皇上耽溺美色,误了朝政,也有人说皇上在宫外养病,是姣嫔悉心照顾方得痊愈,一时间无人在谈论皇后与卫城军欺压商贾一事,毕竟此事老百姓们是吃了甜头,自然不愿计较。
而盛京商贾上达天听,下及百姓,却是两头碰壁,申诉无门,怒火万升了千丈,再有沈家人暗里撮盐浇油,不过小半天功夫,事情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盛京城里大大小小铺子摊贩统统窗门紧闭,拒不做这要亏本生意,向来热闹繁华盛京,一朝竟变了个模样,大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
这对老百姓而言可是当头棒喝,没了行商生意人,在冬季格外漫长盛京,他们家中又无太多存粮,要不了几日,吃喝就会成为大问题,虽然他们没怎么挨过饿,但流窜到盛京难民他们可没少见,心中怎能不恐慌。
于是,这矛头便一致对准了稳坐中宫皇后。
萧虞初一直觉得自己是民心所向,就算有几个富商闹事搅局也无所谓,可这会形势突变,打她措手不及。
眼看着百姓又要集结游.街,大闹宫门,让萧虞初想起了赵通这个前车之鉴,立刻派人命盛京城说书先生细讲斥愚民书,想要以此平息民怒。
可她忘了一点,赵通之事本质上无关盛京百姓,斥愚民书骂他们管好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一听,也有道理,就不闹着一定要赵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