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我的同伴在不久前和你们达成过一个小小的协议,门徒的名声我是一贯相信的,所以这次我才冒昧地来向你们寻求帮助……”
她扬起素白如瓷的脸庞:“我是——”
“东京。”京都温柔地说。
殷凝昼差点跟着她说出口:“……”
他就说为什么之前京都会主动排忧解难……原来在这里等着坑东京呢。
没等他说什么,京都掩口而笑:“开个玩笑,请继续吧。”
……殷凝昼狐疑地将注意力转回眼前。
“——京都。”
这个名字一出口,求知者脸上的皱纹似乎增多了不少。
很显然,在巫渝出现后,塞勒姆之门内部也做出了一个大组织应有的反应,短时间内就将这个消息铺开到了全星际,就连这处在倾城町的圣所也收到了信息,知道城市意志们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在普通人面前现身的办法,并且以一个组织的名义,向塞勒姆之门表达了合作意向。
所以哪怕这座城市的意志之一就这样出现在圣所里,求知者也有了面对的心理准备。
他不卑不亢地问:“能够和您交流是我的荣幸,但是,不知道我们这群学识浅薄的无知者,又能够为您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我希望你们能找到倾城町的幽灵,”殷凝昼说,“你们应该已经听过关于它的事情了,不过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如果你们能找到它,相应的,在这座城市里,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的便利。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殷凝昼这么说,倒也不是慷他人之慨。
在和华庭海定下新的约定后,他也将重新成为城市意志们的化身和信使,而这个还没有确定名字的组织刚一诞生,就天然站在许多人的对立面,虽然殷凝昼有对抗世界的决心和信心,但也不代表他不愿意多几个盟友。
目前城市意志和塞勒姆之门只是有过一次合作行动的关系,不足以证明什么,但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和塞勒姆之门达成更深层的合作的话,殷凝昼就可以将门徒划入友好范围,而如果是那样,东京和京都都表示,他们不介意给盟友提供一点便利。
显然求知者对“倾城町的幽灵”不是一无所知:“它很特别。”
“如果不够特别,那我们就只能在别的事情上合作了。”殷凝昼说。
求知者颔首,转移了话题:“侥幸有所收获的话,您应该会第一时间知道,那么那时候我们就恭候您的光临了。”
不大不小一件事,就这样在三两句话里解决了,这就是为什么殷凝昼喜欢和懂行情的人说话。
他点点头,正要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忽然身后又响起了求知者的声音。
“我想您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最近一段时间,这座城市似乎吸引了一些以往很少见的游客,我从他们身上闻到了铁和血的气息。”
铁和血……殷凝昼意识到求知者在暗示他什么,而且很确信他能够理解。
军方对倾城町感兴趣?一年一换的代行者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吗?
红叶狩回过头,微笑:“啊,能被少见的游客喜欢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他们喜欢我哪点呢?”
“我恐怕他们也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求知者说。
也就是说军方在倾城町找什么东西……那应该和城市意志或者代行者无关了。殷凝昼回以微笑:
“感谢你的告知。”
“也愿您能从追寻知识中获得平静。”求知者并不居功自傲,“希望您能对这件事投以更多的关注,看清您们真正的敌人身处何方。”
真正的敌人……殷凝昼微微眯起眼睛,声线低了下去:
“有什么区别?”
他不难听出求知者的暗示——看上去,在门徒们看来,城市意志的敌人并不是白国,而是他现在提到的军方。
殷凝昼对军方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和过去有所不同,并不是指某个国家的军队势力,而是指诸多执行铁血政策的军事城邦的联合体。
如果说白国汇聚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政治家,军方就汇聚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法、西、斯主义者,而且不同于只是松散议会的白国,军方所象征的是战争机器,一旦这台战争机器彻底运转起来,恐怕整个人类疆域都会沦陷在战火之中。
算起来,殷凝昼和军方只有两次接触,但就这短短两次接触,就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第二次是离开巫渝前,他和军方的代行者狭路相逢,在对方对他开枪之前,他先一步扣动了扳机。
第一次,大概是他在小少爷的身体里睁开眼睛之前。
——他睁眼时所中的剧毒,和军方代行者常用的毒素一模一样。
无论是和白国的接触还是和军方的接触,都为殷凝昼增加了死里逃生的经验,只不过相比起不择手段而且不在乎滥杀无辜的殷家,军方的行动更加隐秘,也更加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无法看清他们行动的思路。
成为代行者之后很容易就能接触到有关白国的信息,军方却更像是一个笼统的代称,就算殷凝昼想要了解自己的敌人,也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突破点。
“就如同莬丝子和刀刃。”求知者说。
殷凝昼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殷家都做了什么,他们的目的都很清晰,就是尽可能从城市意志身上谋利,哪怕意图通过干涉城市意志的选择来控制祝福的流向,他们也只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对于城市意志本身,他们始终是怀抱着自以为的善意的,尽管这种善意对神明来说更像是一种侮辱。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国的确不算是城市意志的敌人,他们只是王座前的弄臣,哪怕彼此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面对国王时依旧会挤出欢笑。
而和白国对立的军方……更像是在卧榻之侧虎视眈眈的侵略者。
弄臣鲜少会刺杀国王,侵略者却是会吃人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殷凝昼说,“感谢你的教导。”
“愿门之主的光辉照耀我等。”求知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