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微微蹙眉,江翰东这番剖白之语,着实有些打动人心。他沉默片刻,算是给对方足够的尊重,旋即开口:“那老梁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江翰东叹了口气,“他是我安排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的人。”

“恐怕也有监视吧?”江辰淡淡地说。

江翰东:“我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步履维艰。只是每一次我偷偷给你打钱,你都不肯收下,无奈之下,我只能让老梁暗中守护着你,时不时给我发几张照片,宽慰我这颗老父亲的心。”

江辰沉吟道:“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你想看看吗,这些照片,我都保存得好好的。有你抱着小宇,教他说话的;有你带着小宇玩旋转木马……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陪着你们生活成长,从未缺席一样。”江翰东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

江辰疑虑尚存,但话已至此,他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回应:“您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聊。”

放下电话,江翰东立刻给老梁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回国避避风头。

殊不知就在同一时间,江辰也拨打了老梁的电话。

正在通话中。

江辰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如果江翰东真的只是因为思念他,那他大可不必这么匆忙联系老梁。他第一时间联系老梁只有一种可能——串供。

所以江翰东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思忖片刻,他拨打了关千海的电话,从他那里要到了直升飞机所在的确切地点,然后跟张溪凉和小宇道别,自己去郊外蹲人。

另一边,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彼得逊,在家里暗戳戳地打开了直播,观看了江辰的展览会。

平心而论,这些批量生产的珠宝,工艺根本没法和他的手艺相比。但是,它们背后是庞大的产业链,也就意味着它的销量和低廉的价格,足以弥补工艺上的不足。

只能说是各有千秋,d.c集团更加迎合消费者群体,而他的工厂,则更被私人订制的需求者所青睐。

饶是如此,能得到这位被称作南非上帝之手的彼得逊一句平分秋色,那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在彼得逊看来,任何并非纯手工打造的珠宝都属于粗制滥造,唯独江辰手中的这批珠宝能得他青眼,可见对方有多么欣赏这些珠宝的设计理念。

“可惜了。”他低喃道,要是把珠宝设计图交给他,让他来打磨,肯定能让这些珠宝再上一个档次。

“爸爸,你看看这些报纸上说的都是什么!”默克揣着时报,急匆匆地小跑进来,“他们把这些珠宝称为一本书,一本能让人在纸醉金迷之时沉淀心灵的书。笑话,珠宝就是珠宝,怎么还成了书了?难道别人戴首饰不是为了好看,反倒是为了显示自己多有内涵吗?”

彼得逊浏览报纸,若有所思。

他接触过很多有钱人,真正的有钱人喜欢低调的奢华,和那些暴发户想把自己打扮成金山银山不同,他们穿着考究却不张扬,有可能他们藏在衣袖里面的袖扣,实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高奢品。

江辰很聪明,他知道d.c集团的手艺比不过彼得逊,就开始在珠宝的文化性上下功夫。

只要人们认同了这些传说故事,他们就会舍得掏钱去买,形式大于价值本身,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

默克见父亲没有回应,愈发着急了:“爸爸,您不能再放任他们这么发展下去了。”

彼得逊抬起眼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趁他们还未立足,赶走他们!”默克道,“以您在珠宝界的影响力,绝对能做得到。”

“不,你太狭隘了,你不能把艺术当成是资本的东西,拿来勾心斗角。”彼得逊蹙眉怒道,他这个儿子之所以没能继承他的衣钵,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没有一颗纯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