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两人也顾不得伤春悲秋,急急忙忙的把晾晒的衣服拿回来,等全部抢收完毕,大雨倾盆,玉絮急急地问金竹:“对了,你见到六殿下在哪么?”
可不要淋了雨生病才好。
金竹指了指卧房:“乖着呢,都没出来过。”
玉絮连忙走过去,探头往屋里一望,发现小皇子正坐着发呆,于是松了一口气,顺手将窗户合上了。
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吕斐原本正在发愣,听到这个声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慌。他立刻瞪大眼,警惕的望着声音的来源。
风吹的庭院中树枝乱颤,它的影子落在窗户上,张牙舞爪,如同狂魔乱舞,狂风大作,雨如击鼓,吕斐几乎是立刻爬到了床上,手忙脚乱的裹紧了被子,蜷缩起来。
如果此刻有人在这,就可以发现幼童面无血色,嘴唇发紫,竟不自主地瑟瑟发抖。
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实,正在不停地敲击着窗台,吕斐几乎把自己缩到了角落里,本能地感受到来自未知的恐惧和威胁。
歇斯底里的母后,哭泣绝望的宫女,还有手持利刃的侍卫,这无一不是吕斐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孩子害怕就会哭泣,然而吕斐嘴唇发抖,却不敢哭,他死命的捂住嘴巴,躲在床帐的角落,蜷缩起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害怕下一秒,那些噩梦就会在他面前出现,母后会狰狞地抓住他的手臂,或者是脖子,逼着他听永无止境的咒骂,如果他反抗,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摔在地上,好像要把他摔成碎片。
曾经母后就这样在他面前摔碎过一个瓷瓶。破裂的花瓶被看不见的野兽撕裂,碎片划过他的耳畔,留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还没懂得死亡是什么,就开始学习害怕。
“哗——”
大风最终还是吹开了那扇本不牢固的窗,灌入了冷风把床帐吹的四处飘散。门外的枝丫如同鬼影幢幢,闪电的光如同利刃,将一切映的惨白。
吕斐终于忍受不了,跌跌撞撞的跑下床,垫着脚把窗户合上,谁知此刻一阵雷鸣轰响,幼童被吓了一跳,转身撞上了床边的梳妆桌,只听见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撞倒在了地上。
一个方形的小木匣,就这么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吕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就看见那个木匣在滚动时把锁头抖落了,此刻正开成两半,里面的掉出来了一张折叠着的布绢,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好奇的天性,让吕斐抓起了这个布绢,然后噌噌噌地爬上了床。
裹着被子,就着微弱的光,吕斐展开了布绢,认真的看起上面的字。
他还没有正经启蒙过,认识的字并不多,然而布绢上的字显然很简单,他勉强也能读懂。
上面写的是:
【把信放在盒子里,我就能收到哦——来自吕斐小宝贝的祖姑奶奶。】
后面还画着一个带着腮红的笑脸。
……
霍姝将花笺放入了宫女提着的花篮之中,然后提着裙摆,走入了清雅阁的花苑。
正是春日好颜色,此刻,在这花苑之中,正在举办一场赏花宴。
“安阳公主到!”
随着宫女一声唱和,霍姝踏入其中。
说起这场赏花宴,这是由最近颇得圣宠的淑妃举办的。
淑妃平日就爱摆弄花草,伺候园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帝爱其雅致,时常会过来坐坐。
霍姝对淑妃的印象不多,只记得她似乎除了花草,对一切都不关心。
然而当霍姝将周围一圈人打量了一番,虽唇角带笑,心里却有一番思量。
这满园的女眷,竟大多都是适龄的贵族女子。
淑妃没资格邀请命妇,却总是开宴邀请这些急需好闺名的女子来参加这赏花宴,说没什么心思,那也不可能。
特别是,她此刻还将她这个刚被赐封不久的安阳公主叫来,显而易见地是要示好拉拢她。
……也不知道淑妃到底装着什么心思。
霍姝落座之后没有多说话,然而其余的女眷却对霍姝这位新封的公主,表示了十二分的好奇,或许还有更多的羡慕。
霍姝不用听就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议论自己的。
她本只是宣威侯霍启之女,身份虽然显贵,但在这众多贵女之前,也算不得十分出众。谁知她父亲一朝战死,她没有兄弟,原本侯位要落到二房手上,这些贵女也不知道有多少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霍姝到底没成为落水狗,反而得到了皇帝的怜惜,一举翻身,竟反成为了公主。
到如今,单论这淑妃的赏花宴,其他贵女还在殷切地祈求得到邀请,而她,却成为了贵宾。
想到这里,霍姝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