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棹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还会说话。

不过一想，这里是梦，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我叫宋棹。”他道。

下一秒，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机器人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住，长长的手臂紧紧勒着他的腰。

生锈的老旧机械手臂发出吱吱的声音。

机器人道：“你念书给我听，《清风志》，我要听《清风志》。”

宋棹被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干脆好好让她抱着。

“我现在还不识字。”

对方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他不念就不松手。

宋棹太累了，下午的治疗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搭在她肩膀上，很快就要睡去。

“那你明天还来吗？”机器人突然询问，

宋棹朝周围看了看。

到处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比他的病房还是荒芜。

“这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吗？”

机器人不说话。

宋棹已经猜到了答案。

自己虽然一直在医院，但至少还有医生、护士和其他病友，但这里只是他的梦，只有他一个人能进来。

她只能和自己一个人说话。

宋棹伸手摸了摸机器人的头。

“如果我还能来的话，我会来找你玩的。”

第二天，宋棹的母亲来医院看他，带了一些水果和零食。

“妈妈，我可以要一本书吗？”

“什么书？”

“《清风志》。”宋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标注拼音的，还要一本识字书。”

以前他看得都是没有问题的图画书，自己却还不识字。

母亲对他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当天傍晚，几本书就送过来了。

宋棹翻看着书上复杂的字体，抱着识字书仔细研读起来。

一周后，宋棹已经会念《清风志》前几页了。

当天晚上，他抱着书进了梦想，躲在机器人身边，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念书给她听。

他一边学一边念，足足念了好几个晚上，才终于把一整本简化版《清风志》念完。

合上最后一页，宋棹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那是今天中午抽血的时候留下的。

医生和父母说话的时候，他站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病情恶化，新设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见母亲湿着眼眶出来，宋棹装作不知道，自己回了病房。

此时想睡觉，却睡不着了。

“姐姐，你会唱歌吗？”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机器人。

“不会。”

宋棹失望地垂下眼眸，枕着对方坚硬的机械腿，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医生的话。

“姐姐，你……”

刚开口，对方却突然道：“我只会一首，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

宋棹一愣，没有思考这个“别人”到底是谁，勾起唇角，双手交叠靠着脑袋，期待地瞪着。

机器人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似乎在寻找正确的音调。

过了几秒，奇怪的歌声才终于传来：“亲爱的孩子，不要害怕，穿过黑暗，等星星落下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

宋棹安静地听着。

一直等她唱完，才询问道：“姐姐，你会死吗？”

“不会。”

“真好。”

机器人和人类不一样，它们没有生病，当然不会死。

他心间有些酸，伸手拉着机器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