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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近黄昏。幽州城南门外,送别的队伍排成两行。
要走的留不住,必然早有此心,所以严云星笑脸欢送。
洞庭三将与诸将一一告别,最后来到严云星身前,齐齐躬身抱拳。
严云星微微一笑,握住白小云拳头缓缓下移,问道:“将军的孝心本王可以理解,不必多言,等老将军醒转,替本王问候老将军。”
“末将……定会传达。”白小云说罢,轻轻挣脱开来,扭身往车轿去,生怕被严云星劝住,不忍离开。
严云星稍有窘迫地收回双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保家路:“保将军也要走吗?”
保家路叹道:“老啦老啦,此去燕北之北,再无大泽大河,或万里草原,或茫茫大漠,都无老头子用身之处啦,所以还是留着这把老骨头陪陪他吧。”
“您……保重。”
“谢我王。”保家路悠悠转身,背影竟渐佝偻蜷缩,风烛残年该当告老还乡。
严云星将目光转向白珂珂,做出最后的尝试:“不为洞庭营留点火种吗?”
白珂珂轻轻摇头,没有回应。
严云星暗叹一口气,问道:“回去之后有何打算?”
“我……等爷爷好起来,我……我想去江南走走。”
“江南么?好地方,人这世间一遭,该去江南走走。”
白珂珂微微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眼神飘忽于外,神情忽悲忽喜,难以捉摸。正当此时,白小云突然扭头,欣喜大喊:“父亲醒了,王爷,父亲喊您呢!”
“醒了吗?老天还是有眼的!”严云星急匆匆走到车轿前,一个翻身钻入轿中,果见白飞鸟双目微睁,断断续续地喊着“严帅”。他连连应道:“我在呢我在呢,老将军您快快歇息吧,别说话了。”
“不……末将有话要讲……咳咳咳……”白飞鸟一把握住严云星左手,忽地剧烈咳嗽起来,见严云星要帮他抚背又握其右手,尽力压住喉头的痒痛,有气无力地说道:“末将白飞鸟……教子无方,教孙不孝,未能……未能为我五仙……咳咳咳……但凡末将再年轻些也不必看儿孙脸色……定追随您征战沙场,百死无悔……咳咳……白飞鸟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啊!咳咳咳……”
白飞鸟悲愤交加,伤口阵痛,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却硬咬牙坚持,没叫一声痛。老将之傲骨,令严云星谓为动容。
“老将军,洞庭有飞鸟,五仙永铭记,本王……永铭记!”严云星说罢即挣脱白飞鸟双手,狠心下车离去。
这一回,他没有相送到底,明明心中难舍,何必自欺欺人。
走到城门前,天空已完全昏暗,忽得一只不知名飞鸟猛然升空,绕城盘旋三匝,望南长鸣而去。
秋鸟归南,无人能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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