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公西永嘉跪在梧桐木下,跪在阚青桐的血泊之中,痛哭流涕,悲痛不能自已,神魂震荡。
再一次,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重复上演,分毫不差。
公西永嘉与真正的疯癫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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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阴霾,都如
同潮水一般散去,公西永嘉已经不敢又任何期待了。
他睁开了眼睛,本来以为,又会看到天机老人牵着那个小姑娘进屋,结果却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桐桐!”意识到是梦醒了,公西永嘉激动万分地床上一跃而起。
果真,他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阚青桐。
几乎是下一瞬间,公西永嘉就扑过去,根本管不上自己已经残废了的腿和手臂,将那坐在席上,把弄军争木牌的女子抱
入怀中。
公西永嘉很用力,很用力,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恨不能要两人融为一体。
阚青桐触及“将”字木牌的手指一顿,勾了勾唇角:“二师兄,你终于醒了。”
然而,公西永嘉似乎还活在自己的梦中,只是一个劲地喊着:“桐桐,桐桐,桐桐……”
他眼中爆发的光芒,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欣喜,简直令人疯狂。
然而,与他的状态格格不入的是阚青桐.
阚青桐极为冷淡地说:“既然二师兄也已经想起来了,那便不必再装了……”
“什么?桐桐,你在说什么……”公西永嘉浑身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他惊恐到牙齿都在打战,瞪着一双可怖地眼珠子。
“我说,既然你也已经想起来了……”
“不!!!那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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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是假,是梦是幻……”阚青桐深呼吸了一下,缓缓收敛了笑容,“不过是前世的记忆而已,二师兄不必这般。”
“前世的记忆!?”公西永嘉的心脏瞬间被攥紧,失魂落魄,“不过……而已?”
“是啊,不过……而已。”阚青桐含笑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木牌,拿起地席旁的长剑,然后,长剑出窍。
“噌”一声,公西永嘉才回神。
“二师兄,那一日我死了,哦,你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死的了。”
“不!桐桐,别胡说,你没有死,你没有死,你活得好好的……”公西永嘉疯狂地摇头,阻止阚青桐继续说下去,仿佛说出的这些话,对他而言都是刀都是剑。
然而阚青桐并不理他,只是淡淡道:“后来,我又醒了过来……我一开始很害怕,很惶恐,我想要把你们全杀了,最好、一片一片地将肉给削下来,但我又害怕自己会再一次被你们折磨死,所以一直忍着,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公西永嘉仿佛已经被这些内容给吓傻了一般,愣愣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那一日,桐桐急匆匆地离开万丈山,怪不得……
“本来,兄长要帮着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前世不信任我,折磨我,羞辱我。”
公西永嘉咬紧了牙关,有铁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够了,桐桐,不要说……”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额角青筋凸出,冷汗淋漓,仿佛在承受着极
大的痛苦。
阚青桐不理他,兀自说的自己高兴就好:“你如今的处境,皆因我而起,魔族大乱,与我太阿有关,如今太阿三十万将士,已经踏平魔族八十八州,二师兄,你什么都没有了。”
“桐桐……”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谋略。
“兄长本欲成全我,让我同样做出‘误会’你的模样,正如同前世里你误会我,死活不听我解释一样。兄长本欲成全我,让我因误会而羞辱你、折磨你,正
如同前世里,你对我所做的那样……”悠悠然地叹了一口气,阚青桐不再看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公西永嘉,只是笑道:“可是兄长最后还是成全我了,让我今夜,就杀了你。”
阚青桐比谁都清楚,兄长的计划会跟着自己的心态变化而变化,她想以眼还眼,他帮她处理一切,她忽然看开了这一切,他也就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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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那么多,我都有些累了。”阚青桐终于将那把剑完全出鞘,寒光凛凛,“二师兄可还记得这把剑?这是我的第一把剑,是你送我的。”
公西永嘉勉力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笑不出来,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点了点头,哽咽着道:“记得,它叫扎鼠……因为你最初,总爱用它来扎老鼠。”
泪水冲破了眼眶,公西永嘉就这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她依然笑容明媚,宛若还是那个艳阳天里,梧桐木下,惊喜非常地接过他送的剑的小姑娘。
阚青桐似乎也是想起了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少年手把手地教她用剑,看她拿剑来扎老鼠,虽然气急败坏,却也从不曾真正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