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到平阳侯府的路程不短,一路上楚橙都在想对方所谓的惩罚。如果能用钱摆平此事就好了,钱她有的是,可陆家位高权重也不是缺钱的主儿。
到底怎么罚呢?楚橙不知道了,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停在平阳侯府门前,有人道:“楚姑娘,下车吧。”
她带惠娘下车,一座气派的宅子映入眼帘。宅子四面杨柳环护,雕梁画栋掩映其中,就连府邸门前的石雕也若神仙洞府似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从角门入府,跟随陆长舟行过抄手游廊,又绕过穿堂,终于来到一座古朴的院落前。陆长舟叫二人候在院外,自己先进去了。
初来乍到,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楚橙怎么也想不到,初次来平阳侯府不是做客而是赔罪。
见她小脸透着白,惠娘心疼,拉起楚橙的手道:“姑娘别怕,婢听闻陆老夫人最是讲理,好好认错就成。说句实在的,百川书院那天的情景,谁见了都得误会。若侯府执意怪罪,我们就写信回扬州。”
主仆二人正说话,忽见一个身影缓缓从院内踱了出来,待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赵氏。
“赵老夫人。”楚橙福了福。
数日不见,赵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一见面就拉过楚橙,笑呵呵道:“陆老夫人想见你,随我来。”
屋内,陆老夫人听闻事情前因后果,也是错愕。她一面因孙儿没养外室感到心安,一面又想趁机见见那位楚姑娘。不多时,只见赵氏引着一位少女款款而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楚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万福礼,陆老夫人凑近,唤她:“抬起头来。”
陆老夫人快六十的年纪,要说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还真见过不少,或贤淑或骄纵她都喜欢,但楚橙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少女鬟珠作衬,双目莹彻,如枝头娇嫩海棠,迎风而绽独得春恩。又似无暇美玉,尽收天地之华,珠光夺目。
因崇智大师的话,陆老夫人对楚橙原就心存好感,一听闻她与孙儿的误会也是又气又好笑。她压下心中惊艳,认认真真把楚橙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
楚橙自然不知陆老夫人在用看孙媳妇的眼光看她,只是用心澄清当日百川书院之事,末了还道:“事情就是这样的,确实是我先入为主害陆小侯爷清誉有损,若老夫人要责罚我……”
“此事到此为止。”陆老夫人打断了她,“方才我与三郎已商量好对策,待徐敬与福宝入京一切自然明了。至于圣上那里,也已派人入宫回话,过不了多久流言自会退散。”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楚橙谢过,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又听陆老夫人道:“不过你方才说的没错,此事于三郎而言确实清誉有损。府里为他找冲喜娘子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经此一番,只怕短时间内是没姑娘愿意做陆家妇了。”
瞧陆老夫人跟变脸似的,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态度陡然严肃,楚橙心里七上八下,嗫嚅道:“我知……若我能做些什么弥补,老夫人只管说。”
她想的是弥补,乃是钱财方面。譬如给女方的聘礼自己出一部分,或者侯府举办赏花宴的花销她来承担,虽然侯府财大气粗可能也瞧不上她那点银子,可除了用银钱弥补,楚橙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总不能叫她赔陆小侯爷一个冲喜娘子吧?这可不行,她初来汴京根本不认识多少贵女,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她拿什么说服人家做陆长舟的冲喜娘子呢?
少女清亮的眸子一眨一眨,陆老夫人端起茶盏拨了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怎么弥补?譬如,你来当这个冲喜娘子?”
“不可!”
“不行!”
两道声音整齐地响起,一道是楚橙的,另一道自屏风后传来。原来陆长舟一直没走,不过楚橙进屋后他暂时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