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尚未清醒,所幸柳时镇非常手段直接隔离了村子里所有直接接触病患的人,因此没有新增病例的产生。她忙了两日,此刻刚有空喘口气,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体。
乌鲁克的天色清澄见底,伸出手指,落日的光从指缝里尽数漏尽了,晶片似的,带着微微的温热。被夕阳照射的老式尖顶建筑,宛若正在融化的滚烫蜡烛。她仰起头,感受着拂过耳边的风,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是如此忙碌而惬意。
好像已经记不起有多久,她连轴转地辗转着无数个片场,徘徊在试镜与读剧本之间。
和父亲间较量与证明的胜负欲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鲜少顾及生活的人。而此刻,闻着餐厅中新鲜烤制的全麦面包香气,她甚至有一丝丝的感谢。
如果没有遇见系统,也许终有一天她会提起裙角,立在星光熠熠的聚光灯下,手捧奖杯,学着那些前辈们动容地流下感激的泪水。
可是,然后呢?
获得这个目标之后的生活好像从未被她纳入考虑范围。
如今,她能够有时间去经历、去付出、去成全一段段优秀的感情,她可以放肆去将错误的事情拉回正轨,她可以不必担心演技而真实活成那些她喜欢的角色,她可以自由地看遍这世间最美的光景……
就好像突然不想离开这些糖衣炮弹了。
在她没有看见的办公室内,柳时镇伸手抚上那贴满白板的五彩便签纸,神色不明。
一张张照片和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堆叠起一个超出他认知的黑暗世界。顺着细线勾扯的痕迹,他的目光定在了中心那张被放大的照片上——胸外科教授,吴南哲。
杏黄色的月牙攀上夜空,如水的夜色倾覆而来。值班,轮岗,一切静谧又有序。
宋时真带着金护士和崔医生进行了查房。确诊病例呼吸平稳,她也就放下了心。
金护士弯眼笑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明天海星医院的医疗团队就到了,连续工作这几天真是累坏了。”
宋时真惊讶地抬起头:“海星医院?不是说因为传染病没有医生愿意前来?”
金护士摇了摇头一脸幸福:“听我在海星医院的同行姐妹说,这次是那个在电视节目中坐诊特别有名的姜暮烟医生率队前来哦!所以跟从的人数也就还可以啦。”
崔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看还真是天使一样的女人啊。”
什么天使……明明就是被迫接受调任的情敌!
宋时真面色淡淡,将手中的资料物资清单一放,头也不回地走去了餐厅。
耳边嗡嗡的蚊虫声此起彼伏,平添一缕心烦意乱。她弯下腰试图寻找被藏在橱柜里的那瓶红酒。
许是因为起了风,餐厅内悬挂着的灯电压不稳,来回晃荡着,忽明忽暗。
宋时真无奈将那瓶红酒放下,走向了木制窗前。她双手正搭上两侧的把手,柳时镇眼底含笑地出现在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