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晋王带着容睿回到了晋王府,闭门谢客,没有大事根本不会外出。
这件事属于皇家丑闻,知道的人没几个,而等到十几年后,那些知道的人,也渐渐“忘却”了。
所以这件事被彻底掩埋,谁也不会提起。
可是随着普世大师给左相幼女的批命,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
左相亲自上门,对晋王讲述了前因后果,他希望晋王告诉他,到底谁才是与他的女儿天生相守的那个人。
——顾流霜八岁,容霄十岁,容睿八岁。
那一天的午后,他们三人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晋王告诉左相,那个阳气旺盛之人,也就是下任帝王,是他唯一的孩子——容睿。
或许是因为心中与日俱增的怨恨,又或许是为了他年少时隐秘的私心,他答应了自己儿子与顾家三小姐的婚约。
果然,定下婚约后,顾流霜不再吐血,而是陷入沉睡,可是这样已经很好了,她的命保住了。
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弥补,晋王就是这样。
那年的容睿听到了父王和左相的谈话,他的心中升起了对帝位的渴望和势在必得。
他知道,要想登基,一是容霄驾崩;二是左相的支持。
年仅八岁的容睿,开始频繁出入左相府,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所有需要他讨好的人。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厌烦过,可是他一直告诉自己,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即使小时候表现得不太好,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付出了真心,顾家人肯定可以看到!
顾家人确实看到了,可直觉敏锐的他们也看到了容睿眼底对着权利的渴望。
为了女儿的性命,顾家人不得不维持着这桩婚约;可是因为忠君和保身的思想,顾家人也一直极力拖延着婚事的到来。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运,在两家终于要商量婚事的时候,容霄将赏花宴当天参与到那件事里的所有人就地斩杀,左相府血流成河,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冒头进谏。
——容霄十岁登基,十三岁便去了边关,整整七年,他征战在外,不知杀了多少人。
他不是大齐历任的温润君主,即使被臣子顶撞也心胸宽广毫不计较;他是个野蛮生长的男人,手握兵权,阴厉暴虐,在漫天血路中统一天下。
所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提出反对意见的,早就被他砍了头挂在城门口示众。
这次的事情一出,容睿知道,他和她的婚事又要往后推,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俩的婚事直接吹了。
......
在知道帝王强夺臣妻的时候,容睿简直恨不得提着剑杀入宫中,可是他的父王说当年本就是他做错了,顾家三小姐的命定姻缘,本就该是如今的陛下,他占了这么多年来未婚夫的位置,窃取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国运...已经够了。
可是容睿不甘心!
凭什么父王说错了就是错了?
凭什么那个男人想要的都会有?
凭什么他付出的真心就这么让人不屑一顾?
凭什么?!
他决定去见见她,见一见自己心上的她。
可是那个强横跋扈的男人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容睿等啊等,等到了深夜,也等到了湖对岸的心上人。
可是她没有看到他,一眼都没有。
她看着远处的月色,他凝望着她,直到深夜,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
容睿答应了那些人提出的合作。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个计划注定会失败,可他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那微弱的希望,试一试可以得到一切的奢望。
......
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时候,容睿知道,他彻底失败了。
他以为容霄会杀了他,可是没有,他被暗卫送出宫,送到了一个白茫茫的山里,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王,也看到了史书上从未被记载过的那些已经被除名的大齐皇室子弟。
噢,原来都是失败者,失去了妻子,更没有得到江山,所以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活到自己不愿意活着的那一天,跳下悬崖,被那些山顶上盘旋着的巨鹰啃食尸骨,不入轮回。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容睿想了许多年,直到二十年后又一个年轻的男人被送了进来,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茫然思念的目光,癫狂大笑。
他和当年的父王一样,纵身一跃,再无意识。
下辈子,他希望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成为那个...无情孤独的帝王。
......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颜逸的这十年缺席了顾流霜;而顾流霜这十年的世界里,也没有他的踪迹。
颜逸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谁,光是想想那个可能...他的心脏便开始骤疼起来。
他查过她的入境记录,她是从s国来到c国,而他派去s国的人,根本查不到她的信息。
那么她过去的十年是什么样的?
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喜欢的人?
结没结婚?
有没有...孩子?
...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回国后愿意嫁给他。
即使她结过婚,那也是“过去”了,以后,她属于他,他也属于她。
这是他盼望了十年的机会,他会牢牢抓住!
顾流霜和颜逸进入了队伍,安静地等待着。她看着前方的门口,没有回应颜逸不安的目光。
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不会拥有莫名的心软和脆弱,她所拥有的,一直都是自己。
书中的故事随着顾长安和沈故里女儿的出生落下帷幕,顾流霜和颜逸也只是在茫茫人海中对视一眼,接着相隔天涯。
——顾流霜出了车祸,当场死亡。颜逸带着她的骨灰去了她最爱的地方,最后死在异国的庄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