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捉虫)

那会,外面正在闹腾,那个柳半仙在做法,她知道的。

以为她在房间里,就不知道外面做法的事情?

她有耳朵,会听。

那个铃铛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

她看到了。

二房的门,虽然关着。

但是窗户那边有条缝,她就是通过那个缝看到的。

那个柳半仙,就站在窗户前面,正好就被她看了个正着。

那人手里的铃铛,看着好吓人的感觉。

她看到女儿在那翻白眼。

宓月华太担心女儿,一看女儿脸色不对,她就慌了。

这一刻,她更恨冉老太。

这个老太婆,整她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孩子也不放过。

她剁了她的心都有。

冉夏生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宓月华。

垂着头,抱着孩子,在那里掉眼泪。

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干过,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揪疼了冉夏生的心。

“月华……”冉夏生喊了一声。

宓月华抬头,看到缓缓朝她走来的冉夏生。

外面的太阳洒在他身上,梦幻般的星星点点。

她苦笑一声,“我又开始做梦了。”

她怎么就看到夏生了?

夏生现在还在西南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捂着嘴,哭了出来。

冉夏生走过去,将她用力抱住,“月华,我回来了。”

那个怀抱,是那样真实,温暖得让她感觉这不像假的。

她重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却是摸上了他的脸。

是温的。

她又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顿起,她却喜极而泣。

“夏生,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

丈夫真的站在了她面前,他真的回来了。

从天而降。

在她最困难,她和女儿就要被老太太整死的时候,他回来了。

再一次保护了她们娘俩。

宓月华“呜呜”地哭了起来,抱着他,一手用力地捶他,“你终于回来了,你差一点就见不到我和孩子了。”

哭得伤心。

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哭了出来。

冉夏生抱着她,任她把他的衣服打湿。

他知道她委屈。

也知道她伤心。

换作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冉夏生轻声地哄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只有在宓月华面前,他才能够放下.身段,温柔对待。

他的女人,他来保护。

谁也别想欺负她,就是他亲娘都不行。

亲娘老子又怎样?

这许多年,够了。

在他替大哥当兵开始,他就把父母的养育之恩还上了。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拿命去换军功,津贴都寄给了家里。

以为父母能够对妻子好,谁能够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每次他回来,老娘就变得对月华很好,他一直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妻子,怀孕七个月,竟然会被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早产甚至难产。

当时他听到老杨说那事的时候,整个心神都乱了。

如今,看到月华平安地站在他面前,他悬在半空的那颗心回落。

但只要一想到月华曾经为了生孩子,几乎丢了性命,他就又满满都是心疼。

以后不生了,再不生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决定着。

“夏生,快看看我们的女儿,她好像生病了。”哭了一阵,宓月华想起了女儿,急忙将孩子抱到了他面前。

冉夏生急忙看了过去,女儿的脸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小小的身子,缩在襁褓里,微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很难受。

手抚上她的脸,却是冰得刺手。

冉夏生慌了,他不知道女儿怎么了。

只知道,女儿是早产的,早产的孩子问题多,生病也属正常的事情。

却唯独没有往橡子半仙的身上想。

在他认为,柳半仙就是个骗子。

骗子能有什么真本事?

宓月华也下了床:“我跟你一起去。”

冉夏生说:“你在月子里,不能受风着凉。好好在这家里等着我,我抱着孩子去县医院。”

“可是……”她着急啊。

“没有可是,乖,好好在家里待着,一切有老公呢,你还不放心自己的男人吗?”冉夏生情不自禁地放柔了态度。

宓月华有些不甘,但是……

她听夏生的,他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受了凉,落下月子病。

心里甜滋滋,夏生对她的好,她都知道。

“好,我等你回来。”

……

冉夏生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那些冉老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

大嫂在自己屋,往这边看。

三房的门关着,没有人张望。

一见他出来,冉老太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就要撕打他。

却被冉夏生用手隔开,怕她打着孩子。

冉夏生说:“娘,你要还想认我这个儿子,就消停些。”

冉老太一怔,嘶吼:“怎么?你还想不认老娘?”

冉夏生说:“你都要谋杀我的妻儿了,早不将我当你儿子,我还认你做什么?”

冉老太慌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冉夏生大步,往院门外走。

他要带女儿去县医院,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

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哼!

“你站住!”一声暴喝,从身后响起。

冉夏生抬头,却见老爹就站不远处,生气地瞪着他。

冉夏生问:“爹,你有什么事?”

冉老爹说:“你是这样对待你娘的?你娘现在躺在地上,你连扶都不扶一下,这是作人子女该做的?”

“爹,我没时间跟你瞎扯,我要抱着孩子去医院,孩子情况很不对。”

“孩子能有什么事?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好了?你把你娘扶起来,哄哄你娘。”

冉夏生突然笑了,但笑容不达眼底,“爹,你的媳妇是宝贝,别人的媳妇那就是草是吧?你可以不当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一回事,还要我也跟你学?我学不来,我的女儿那是宝贝,比我的命都宝贝。”

冉老爹怒了,“你说得什么鬼话?”

“人话,大实话的人话!”冉夏生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争吵,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跟你们算算这十年的账。”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又想到什么,回过头,眼睛直逼冉老爹,“我媳妇在房间里,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任何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冉老爹气得,都快吐血。

冉老太在那边哭着。

冉夏生低吼:“别哭了,哭给谁看?我今天把话撂到这里,我媳妇要是出一丁点事,今天你们把迷信搞到家里的事,就没完,我会上报政府!”

冉老太闭了嘴,看着冉夏生,手指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试试!”冉夏生眼神里,早就没有了温度。

冉老太抖着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冉老爹却沉着脸不说话。

老二真的会做出这些事?

会!

他坚信,老二会这样做。

老二比任何人都狠。

或许是因为当兵的原因,又是经常出生入死完成任务,他狠起来,不留感情。

但要说真的没有感情吗?

他有,他对至亲的人,感情很深。

只要你不要触及到他的底线。

冉老太气呼呼地对冉老爹说:“你看看你儿子,这是当儿子的态度?”

冉老爹说:“别去惹怒老二,老二真的说到做到。”

冉老太说:“他还敢卖父母?”

冉老爹抽了会旱烟,“他未必不敢。”

冉老太“叭”地坐在了地上,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个该死的,真是狠心啊。”

冉老爹说:“行了,别哭了,你这是哭给谁看,老二又不在。”看了一眼二房的方向,“你也别去二房那边,到时候老二知道了,真会冒火。”

“我还怕他!”冉老太暴跳如雷。

“闭嘴!”冉老爹瞪了过去。

……

冉夏生从下山村出来,就去了县城。

下山村到县城,还是很方便的,有直达的中巴车,只不过需要等。

他运气比较好,正好遇到了去那边的一辆拖拉机,就坐了上去。

没多久,就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人满为患。

很多都是看伤科,如今这个时候,那么多批.斗的事情,受伤再所难免。

冉夏生很快就找到了儿科,挂了号。

倒是很顺利就进了诊室。

看病的,是一个老医生,年龄都有六十多了,头发都花白了。

老人家却没有退休,还坚持在岗位上。

冉夏生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孩子怎么了?”老医生已经开始检查。

冉夏生说:“我也不知道,今天刚到家,就听媳妇说孩子似乎晕了,就赶紧过来看医生。”

老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晕了,而不是睡着了?”

“睡着了,脸色能这么苍白?”冉夏生有点奇怪地嘟嚷。

老医生检查了一番,“这孩子什么病都没有,只是睡着了,你们这是……”

家长关心孩子能够理解,但是睡着了竟能急成这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睡着了?

冉夏生微张着嘴,当时他听到月华说孩子病了,他就急了。

孩子脸色又那么苍白,自然而然,就以为孩子病了。

却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只是睡着了。

当时,他是怎么认为的?

只是因为那个柳半仙,过来做法?

他从来就不相信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认为那柳半仙真的有手段?

她要真的有那手段,就不会被人剃了阴阳头,还被拉出去好一顿批.斗。

当时自己真的是急疯了,这才会认为那柳半仙真的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这会听到医生说没有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但依然说:“医生你再给看看,这孩子早产,还没满月。今天看她脸色不好,孩子娘急坏了,我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早产?还没满月?”老医生皱眉,怎么看这孩子都不像早产的样子,足月生的都没这孩子长得好。

但看孩子的父亲不像撒谎的样子,老医生也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只是再次认真地检查起来。

检查完,老医生依然摇头:“这孩子健康得很。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孩子更健康的了,你放心地抱回去吧。”

冉莹莹悠悠转醒,刚醒就听到了跟医生说着的男人的声音。

她顿时惊呆了,多久没有听爹的声音了?

几千年了。

她依然没有忘记爹的声音,刹听就听出来了。

爹回来了?

冉莹莹抬头,往爹的方向望过去。

此时的爹,腿还没有被炸伤,穿着军装,威武英俊。

不是那个因为伤痛,一直吃止痛药的他。

爹终于回来了,真好。

冉莹莹热泪盈眶。

她和娘终于可以完全了。

有爹在,老太太就不会再折腾娘了。

一定能够保护好她们娘俩。

冉莹莹甜甜地朝冉夏生露出一个笑容。

冉夏生还没有发现闺女醒了,他还在跟医生说着,让他给孩子检查。

这时,老医生发现冉莹莹醒了,他说:“孩子醒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孩子现在健康得很,没有任何的问题。”

虾米?冉莹莹听着,一时之间没明白。

之后,懂了。

爹是以为她生了病?

冉莹莹顿时“吚吚呀呀”地说着,我没病,我只是脱力了,睡过去了。

但,冉夏生怎么能够听得懂闺女的声音?

见她挥舞着爪子,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冉夏生终于放心了。

冉夏生轻轻地抓住闺女乱挥的爪子。

软软的。

小小的。

一阵暖流袭向他的心窝。

好可爱的,他的心都融化了。

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和月华的女儿。

冉夏生的眼中有了湿意,看到女儿那活泼的样子,冉夏生的心一阵激荡。

冉莹莹朝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就如春雨一样,洒进了冉夏生的心里。

他顿时觉得,连夜赶火车的倦意都没了。

冉夏生跟医生连连道谢,就抱着孩子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