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桌子旁。破旧的木桌上还放着昨夜那两根红烛,它们早就熄灭了,完整的烛身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云烬定定地看着上面繁复的图案,沉默许久后猛地将它们一一掰断。
楚清宴其实也醒了,她的视线从少年的背移到窗户上的破洞。只因为他下了床,就已经让她产生离别的痛苦。她想起十里外的齐军,那种痛苦就更剧烈了。
少年沉默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直直对上她哀戚的面容。云烬愣了一下才重新走到床边,“大人醒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指着他怀里断裂的蜡烛,“这是什么?”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云烬把女孩围在被子里,低着头说道,“我在书里看过,将新婚夜的红烛掰碎融化,两人就能长长久久。”
楚清宴想抬头看看清楚,却被对方按住塞回了被子里,“天冷,大人等我回来就好。”
她裹着被扑通一声躺回床里,随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新婚第一天,两人就已经像成亲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云烬站在床边笑了笑,吻着她的发丝说道,“娘子,等我回来。”
可楚清宴等到的不是云烬,而是滚滚燃烧的烽火和连绵不绝的号角。
她倏地从床上跳起,跑到外边的时候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城外不断传来齐军的攻击声,林亦站在城墙上,高声地呐喊着。
“魏国的将士们,我十万兵马已经尽数在此,然而敌人众多,前途未卜。”
“我不会告诉你们,我们一定能胜利。”
“可是我告诉你们,西平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兄长,是两百万百姓,是我们魏国的万里河山。”
“我告诉你们,如果西平尚在,我林亦当生还晋见诸位,如果西平不在,我就和你们一起死在疆场,身膏荒野。”
“我告诉你们,魏国的士兵永不投降,抬起你们的头,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家冲啊!!!”
城墙上士兵急速散开,弓箭手们不断向外射着重箭,投石车轰隆作响,热油从城墙上滚滚而下。
林亦和齐国将军对视良久,对方缓慢地比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城内全是行色匆匆的士兵,楚清宴挤到前面的时候,林亦已经从城墙下来准备研究对策,她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对方面色凝重,“齐军后面的十万部队可能是幌子,也可能是粮草,但无论如何,这场仗我们都不好打。”
“现在看,能坚持几天?”
林亦面色古怪,“按照现在的趋势,可能齐军一年也打不进来,然而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到林府,书房里十几个人,包括军师和副将军,林亦点点头,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五十万齐兵只来了不到五万,他们就单纯地填堵护城河,尚未发现任何偷袭或者挖地道的行为,”一个中年男子回道,“燕元驹行兵诡谲,此次却异常稳健,不像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