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莲房一直在失神,青王轻轻捏了捏她软嫩的粉颊,问道:“怎么了?”
贺莲房摇摇头,对他笑了一下,但那笑容竟有几分忧愁掠过,快的险些让青王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好像卷进了一些麻烦的事情里呀。”
“咱们身边的事情,何曾有过不麻烦的?”青王倒是看得开,“不过你有了身孕,咱们不能再在大元待了。”
“现在就要走吗?”贺莲房觉得很不现实。“麦可汗王昏迷不醒,这就让祭国师有了扣住我们的理由。咱们来这儿,是为了签订议和条约,结果连条约的影子都没见着便要离开,他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那便不让他知道。”青王沉声说。“此人心机深沉,不知还有什么目的,才让我们留在大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离开这里都是上上之选。”因为即使留下来,麦可汗王也无法醒过来了。
“你也觉得他是想……”贺莲房看向丈夫,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某些心知肚明的东西。
给皇帝下药,掌控皇帝的生死,让他不得不臣服于自己,现在又让其陷入昏迷之中……这么做的臣子,不是想篡位是什么?若说不是,怕是连祭国师自己都不会相信。说来倒是奇怪了,在这之前祭国师应该会有无数机会成功登上大宝,毕竟麦可汗王的昏庸和残暴是大元人有目共睹的,祭国师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很高,再加上大元民风开放,皇帝的位子更是有能者居之,所以,即便祭国师谋权篡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问题就在于,那么多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挑在大颂使臣在的时候?
这真是太奇怪了,先不说这是不是家丑外扬,单说被大颂人提前得知,对祭国师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这样执着地选择了这个时候,就好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若是如此,咱们更是要早些离去了。”到时候两兵相接,不可能所有人都支持祭国师做皇帝,那样的话,两方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再加上那三位一直对汗位蠢蠢欲动的王子……要不是腹中有了个小东西,贺莲房倒真想留下来看场好戏的。当初跟聂无迹恶斗,她身在局中,要担心的太多,如今身在他国,就完全没有这么多的心理压力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摸了摸那个意外到来的小家伙,眼中无奈一闪而过。
青王覆上了她的手,与她一起感受着那种血浓于水的悸动。半晌,他道:“我感觉不到他。”
贺莲房扑哧一声笑出来,“以前娘亲怀潜儿的时候,我才两岁,爹爹怕我不小心伤到娘亲,都是抱着我去摸她的肚子的,直到娘亲的肚子变得很大很大,我才感受到潜儿的存在。”她反手握住青王一根手指头,“他还太小了。”
“阿房,你说,咱们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贺莲房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有爹爹外祖父皇兄母后他们在,怕是这个名字轮不到咱们俩来取了。”
“名字给他们无所谓,表字应该我们夫妻俩来取。”青王很坚持。
“那就你来好了。”贺莲房仰头对他柔柔一笑,“你是孩子的父亲,又是我的丈夫,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青王低头亲她,两人在被窝里厮磨了好一会儿,眼见彼此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青王的唇舌已经碾压过她的肩头,正埋首在她胸前。他所带来的那种如潮的快乐,让贺莲房浑身都为之颤抖。可是最后,她仍然抵挡住了这致命的诱惑:“不、不行,夙郎……”她轻轻拍了拍青王的肩膀,他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深深吐了口气,迫使自己离开了她。
“我现在有些不喜欢这个小东西了。”他诚实地说。
闻言,贺莲房轻轻打了下他的胸口,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都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正待再说几句体己话,外头却突然传来天璇的声音:“王妃,王爷,蛾姑姑娘求见。”
祭国师身边的那位侍女?
夫妇俩对视一眼,不明白都这个时辰了,那女子来是要做什么。青王本来是不乐意见的,但贺莲房却道:“请她在花厅稍后,我很快就过去。”
“是。”
天璇走后,青王躺在床上,单手枕在脑袋下面,另一手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定要去见那人吗?”
“她是祭国师身边的人,我瞧她不像是坏人,应该是有话要跟我们说才是。好啦,快起来吧。”说着,挠了挠青王的脖子。
他像是某种巨大的猫科动物一般动了动,然后把她用被子裹了裹,起身穿衣。贺莲房待在被子里眨巴眨巴眼:“你这是做什么?”
“你休息,我去见她。”说话间,他已将衣服穿得差不多了。
贺莲房皱眉:“人家求见的是我的。”
“妻子的事情,丈夫完全可以效劳。”青王系好衣带,附身吻了吻她红润的唇瓣,似乎是怕她挣脱,还把被子又紧了紧,确定她只能在里头扑腾了,然后转身离去。
贺莲房:“……”
到了大厅,蛾姑正在那儿等着。她站在本应坐的椅子前,双手交在身前不住地绞扭着,指甲都因此微微泛白,整个人更是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显而易见的,她很紧张,也很不安。
见是青王来,蛾姑明显愣了一下,她对青王有种说不出的害怕,那是身为侍女在见到主子的时候所特有的畏惧和尊敬。第一次见的时候青王就注意到了,去大元军中营救唐清欢的时候,蛾姑对他的态度就很是耐人寻味,然而当时他另有要事,所以并不曾注意,可今天再见,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
在这之前,他与祭国师的见面虽然不多,但也有过几次,而这几次见面次次都有蛾姑在场。他也曾注意过这女子不同于一般的侍女,她在面对大元的权贵时,表现的不卑不亢,更多的却是淡漠。除了祭国师,她只有在面对他和阿房的时候表现的像个侍女。
青王冷面成了习惯,除了贺莲房,没人能看见他的温和与柔情,蛾姑只觉一阵强大的威压,还未见到青王出现,她已跪了下去。
“来此何事?”
蛾姑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乌黑的眸子里,她没敢细看,仍旧卑微地低着头,“奴婢拜见王爷。”
“这么晚了,你到驿馆来,不是专程来拜见本王的吧?”
被青王触破自己的心思,蛾姑有些窘迫,但她努力平息自己的畏惧之心,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块令牌,恭敬地用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