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尤许说第五个世界后面,她成了残魂怎么没了系统。
书万事知道她还要问什么,便继续说:“把你放在二十一世纪是为了让你熟悉人间生活,思想观念更开放地接受系统设定。”
尤许松开它,面无表情地看向司命。
“我当时是想去云崖找你商量这事的,”司命忙道,“谁知你喝醉酒送上门来,那就......”
趁醉打包,直接送走。
见尤许半晌没回话,司命撑着下巴问:“还有何要问的?”
尤许恍着神,好似没听清。
司命便埋头继续写卷文,又过去许久,抽空抬头瞄去一眼,见尤许垂着眼睑,神情寂落。
当了四千多年的好友,司命未曾见过她这般犹豫难过的模样,忍不住啧了声:“想去见他便去,他如今还在封魔潭之下,以他渡劫过后精进的神力,如今的邪气不足为惧。”
“经历五世,他应当也熟悉了你,也许你能进入封魔潭的禁制。”
符洵在整个封魔潭都下了禁制,不让任何人入内,也不让邪气溢出。
“我不是怕邪气,”尤许抱着膝盖,倏然低声说,“我是怕......”
这没说完的话,司命明白,历劫只是上苍给的机遇和挑战,成则精进修为磨炼心神,败则损失道行心神受损,没人会把历劫里面的事当真,渡劫成功之后更不会上心。
基本上都当做梦了一场,而后继续过着为仙为神的日子。
她是怕他忘了她。
其实尤许一醒来就想去见他的,但又怕见到他漠然的表情,到头来一切只是她醉酒余生的一场梦。
司命轻叹一声:“看你吧,晚点我得去向天帝回禀了。”
“那我先回云崖罢。”尤许讷讷地说完,离开了仙阁。
“哎?尤许神君回来了。”
“许久未见,不如去我那喝一杯?”
尤许在天界的人缘不错,仙君们看到她便来打招呼,尤许婉拒之后,飞回了云崖。
无边的云海白茫茫的,里面翻涌的云裹着仙气,云崖也是白的,上面还长满了白花,不过看久了也不显单调,因为日光和霞光总会把这里染得五彩瑰丽。
尤许躺在柔软的幽煦花上,直直看天。
空落落的感觉时刻扰着心神,脑子里浮现着一个个画面。
那个忍受病发也要出门适应外界,只为了不被她抛下的段珉。
那个承受极痛也要割出心脏,只为换取她生机的申玦。
那个刺得自己满身是血,血染长阶,只为求得佛祖饶恕,让她平安的闻术。
那个剖开鱼尾化出人腿,在漫天白雪中化成浮沫的于祀,最后与她一同深埋入土,成为蒲公英花下的两具白骨。
那个入魔坠道,去冥界渡冥河,抱着她执着前行,被抹杀掉的殷洵。
尤许猛地坐起来,她要去找他,若是他忘了,亦或是只当历劫,割舍放下了,她便将念想放于心间,不会过多叨扰他。
下定决意,尤许起身飞往封魔潭。
封魔潭所在之所是极寒之地,四周是连绵的雪山,寒雪冰封千里,而封魔潭却像是一潭春水,清澈浅绿。
尤许迈入极寒之地时,地上亮起符文银光,银光触及她时,便消失了。
果真像司命说的,这里的禁制没有拦她,让她通行入内,而符洵设下的这个禁制,连天帝都无法进入。
尤许来到潭边,心绪复杂又雀跃,克制不住地期许着。
她想,五辈子了,我又来找你,你可别忘了我。
正想着,尤许跳入潭水中。
潭水之下和外面的清澈透亮截然相反,下面浑浊阴暗,满是阴沉沉地窒息感。
潭底深处的中央有个人,尤许游过去,看清他的样子,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符洵,她却认得他的脸,并且无比熟悉。
因为那五世的人都有两分像他,亦或是说他的模样特征,那五世的人都有一部分。
像是五个拼图块,拼凑成了如今完整的模样。
他闭眼沉睡,心口被龙牙刺穿。
尤许唤了他几声无果,便抬手去拔龙牙,顷刻间潭水翻涌,暗黑的邪气从他的心口溢出,似利刃一般朝她刮来。
尤许以法力化盾抵挡着,奈何万年积压的邪气极为阴邪强悍,冲碎她竖立的屏障。
她握着龙牙之角的手被割出了血,一滴血没入他的心口,他倏然眼睫一颤,睁开了眼。
霎时间,他的神力横扫,阴邪的潭底被涤荡干净,潭水变得清澈平静,暖阳束入水中,二人能清晰地看到彼此。
“尤许,你没骗我。”
“你来寻我了。”
符洵紧紧拥住她,声音涩哑,眼尾泛着红,放出神识,一遍遍地感受她的存在。
尤许鼻子发酸,哽咽着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好在,你也没忘了我。”
龙牙消失,邪气净散,极寒之地的雪消融化去。
天地之间,潭水之下,是两道交织相缠的神识,彼此之间缱绻绵长。
——
一个消息轰轰烈烈地在天界传开,符洵上神与尤许上神结为神侣,天地可鉴,日坠月毁永不改变。
据说符洵上神心情大好,一手给八方挥下十万福泽。
这位上神连自己的宫殿也不回了,日日窝在尤许的云崖上,用神识裹着她,就像松鼠用大尾巴裹着坚果护食一样。
对于别人来说,符洵的神识是威压可怕的,但对尤许便是清风润雨般柔和。
尤许想,裹就裹吧,反正也挺舒服的,修为还突飞猛进,相当于躺着蹭经验,虽然她不打怪,要经验也没什么用。
但符洵裹着还不算,还要碰她的,总是亲她的眉眼,蹭她的颈脖,诱哄她:“把神识放出来,我碰一下,嗯?”
尤许红着老脸,梗着脖子认真道:“一下哦!”
“嗯,一下。”
结果就被他缠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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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很长一段时日,因为他们的时日不按天计算,尤许也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便是有一日,她在睡着,有什么微黏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她睁开眼,看到符洵结印的手掌上流下了血。
而此时,云崖上第一次聚满了浓厚的乌云,轰隆炸响的雷电劈亮天际,惨白的光映照整个云海。
是天劫。
罕见有这般浩大的雷劫,不少神仙远远观之。
翊圣真君说:“此乃尤许神君的天劫,共七十七道,未曾想如此浩荡,想当年我历了二十七道,皮相都没保住。”
又劈下数十道雷劫后。
武德星君说:“不对,不是七十七道,而是九十九道。”
一旁的九天玄女惊异出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