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洵坠落山崖时,尤许指尖光华一转,他的身后立即出现蓝光冲天的大阵。
殷洵一怔,瞳孔骤缩,眼睫发颤,他只见皎月之下,山崖之上,她温柔一笑,眼眸潋滟水光,却似在无声诀别。
“师父......”
殷洵绝望挣扎,却被吸入阵法里,消失不见。
蓝光淡去,众人回过神来,瞬间哗然:“岂有此理,左府主戏弄我等?”
“此乃何意,包庇逆徒?!”
松无厉:“尤许!莫要一错再错,快说将他传送至何处?”
樊言之蹙眉道:“无用,此阵乃乾换之阵。”
乾换之阵能将人传送数万里,知道传送之地也无用,因为此阵能护人也能困人,殷洵会被关在阵中十日,而这十日任何人都无法破阵伤及他。
这种上古大阵极其复杂且耗费法力,让一个门派去布置尚且需要好些时日,若是全由一人布置,则起码也需要一个月以上。
可以说尤许在知道无望山之战时,便着手布置传送阵法,瞒过无数双眼睛,在一个月内做到了。
哪怕尤许一开始知晓殷洵坠入魔道,一夜屠杀涧门派,因果轮回,她也没认为他是错的。
她从未动摇过,自始至终便是要护殷洵。
像当年一般维护那个瘦弱少年。
她装得无情无义,像模像样,骗过了所有人,松无厉怒眉倒竖,猛地拔剑出来指向她:“如此执迷不悟,你忘了师父当年的教诲,你便是要一错到底?!”
尤许散漫地轻笑出声,解开腰间的酒葫芦,仰头饮酒,而后一字一句说道:“如众人所见,今日我尤许叛出鹫仙门府,与其再无瓜葛,之后所作所为皆由我一人承担。”
“你!”松无厉表情阴沉难看。
尤许将剩下的酒洒在剑刃上,黑白剑刃亮起水光微微发寒,她忽然抬剑猛地刺向一个方向。
“不好,小心!”有人惊呼出声。
而尤许已经持剑逼近了樊言之,樊言之最快反应过来,也只能堪堪躲过,右脸被削下一块肉。
“快护住樊谷主!”
樊言之抽出腰间软剑挡住尤许的攻势,其他人皆朝尤许攻来。
尤许动作不停,直往樊言之那边杀去。
......
她满身伤口深可见骨,黑衣不见血色,唯有衣角滴落的血红不断,有她的,也有别人的。
尤许用长剑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看向樊言之的方向,他也不得好过,浑身是伤,风度不见只剩狼狈,护他的人如潮水般不曾断绝,而这边只有她一人。
樊言之必须死,他在的一日,殷洵便不能如常度日。
樊言之和尤许之间隔着碎裂的法器和数不尽的亡魂,又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坚定,一个是要坚决除掉殷洵,一个是要决意护住殷洵。
二者都不退让。
尤许再次提剑横扫,又有许多人挡在樊言之面前,如同一层层盔甲,体力与法术的殆尽让她的动作和速度变慢。
忽然有两支金箭破风而来,尤许刚挡下砍来的一刀,一只箭便刺穿她的脖子,另一只箭则贯穿她的心口。
樊言之无意与尤许一决生死,目标也不是她,他收起弓,毫不恋战,趁此机会画阵离去。
众人见尤许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终于松出一口气,任何人受到她这种程度的伤,怕是早已败落,而她接连不断地战了三天三夜。
此刻她没了气息,也要手持长剑撑着身体,她垂下了头,背脊挺直,好似永远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