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于祀浅蓝色眼眸里的怜惜,正处于暴躁时刻的尤许啧了一声,抬手盖住他的眼,粗鲁地说:“别看了,这点伤算个屁,日后定要把他按在砧板上,当葱花剁成块。”
被囚在牢笼里,被人掌控,任人宰割,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但下一刻,尤许烦躁的情绪被打断了,她感觉到手心很痒,于祀在眨眼睛,睫羽轻轻扫过她的手心。
一下又一下,像把小刷子似的。
不知怎么的,沉闷如阴云的情绪好似被扫开了不少。
“你干什么。”尤许收回手,蹲着太累,干脆坐了下来。
于祀看着她的脸颊,抬手沾了沾手臂上的血,抹在她的伤口上。
尤许明白他的意图,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事儿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鲛人深居海洋,远离人族,两族接触较少,没人知道鲛人血有疗伤奇效,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会很麻烦。
于祀点了点头,只说道:“下次不要。”
还好他这次动作快,否则她不死也要重伤,他知道秦聂烛想给他重击,好让他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反击的能力。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护在他身前,这是他第一次被护在后面。
很奇怪的感觉,像柔软的海草裹住了心。
而剑挥下那一刻,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脏骤停一瞬。
——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熏香袅袅,气息虚弱的咳嗽声从珠帘后面传来。
过了许久,孝尤帝说道:“国师可有取到鲛珠?”
同许多皇帝一样,他也无比渴望长生不老,统治万代,因此他力排众议,让秦聂烛带人去捕捞鲛人。
“回皇上,”秦聂烛并不用行礼,是皇帝的特许,“还未曾,但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取到。”
他微垂的眉目暗含讽刺,语气平平淡淡。
“辛苦国师了,定要早日取得。”
“臣遵旨。”
秦聂烛离开寝宫,便去皇后妙菱萱的如福宫。
被宫女伺候的妙菱萱遣退众人,直接开口说道:“何时动手?”
“快了,这段时日罢,”秦聂烛说,“那皇帝的真龙之气眼看快要消失殆尽。”
天命天子向来有真龙之气,不受妖邪侵扰,因此秦聂烛十五年来未曾对孝尤帝动手,而是想办法消磨掉他的真龙之气,比如让他手染无辜鲜血,违逆天命,当君不仁。
秦聂烛选定妙菱萱,也是因她极其爱美,手段残忍,汲取宫女的新鲜血液来沐浴,而那些年轻的尸体被埋在花园里,积成怨鬼,以怨气削弱不少真龙之气。
等孝尤帝驾崩,再扶持妙菱萱之子上位,没有真龙之气庇佑的尤国,将彻底沦为他们的玩物。
“好看的宫女没几个,我皮肤都皱了,”妙菱萱挑起媚眼,鲜红的指甲托着腮,“我得再多派人选些女子进宫。”
“还有你取了鲛珠,莫要杀那鲛人,”妙菱萱接着说,“我得试试他的血好不好用。”
“可以。”不和他分鲛珠,其他的都好说。
——
“这是馒头,这是粥,”尤许指了指,问他,“你要吃吗?”
于祀摇头:“我吃鱼。”
尤许:朋友,现在什么条件,还想吃肉,主要是你一说,搞得我也好想吃。
“你确定不吃?”见他很是肯定,尤许便自己吃完,然后扯过木桶,给他洒水。
“你在海里只吃鱼?”尤许想了想,问他,“不吃海草植被苔藓什么的吗?”
于祀不太像聊天,有点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认认真真:“吃虾蟹蚌肉等,不吃海草藓类。”
尤许:看来鲛人没有荤素搭配的概念。
她给他上半身淋了水,接着淋大尾巴,“那你原本好好地待在海里,又为何被人抓住。”
于祀:“一天夜里,女婴落到了水里,我将她救起,放到岸边的石头上,被人看见。”
这种时代弃婴基本上是女孩,哪户人家生了女婴不想要,趁夜丢入海里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