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泥猴桃已经驱马赶到他们旁侧,高高举起大刀对准闻术的脖子,寒光一闪,刀刃急速斩下。
尤许看得血液骤凝,“不——”
话未喊完,只感觉闻术松了缰绳,左手抱住她的腰,往左边用力一倒,尤许顺着他的动作倾倒,两人往道路左侧的山崖下滚去。
天旋地转间,感觉到碎石草木划过身体,而后被什么东西磕到头部,尤许视线一黑,失去了知觉。
——
尤许头痛欲裂的醒来,入眼帘的是漆黑低垂的天幕,风吹不断,四肢冷得僵硬。
尤许感觉到身下垫着人,以及抱在腰上的手臂,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闻术还昏迷着,情况有点不妙。
她心里着急,望了望四周,发现他们跳下来的地方是断崖,崖下一片陡坡之后,便是他们现在所处类似于天坑的位置,天然小型的盆地。
尤许放平闻术,起身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藏身避风的地方,她身上虽有刮伤,好在没有扭到脚。
找了一会儿,不远处有一个小洞口,高度只到人的肩膀,宽度大概是一个人张开手臂的距离。
天愈发阴沉,温度越来越低,事不宜迟,尤许折返回来背起闻术。
“尤许......”闻术微微睁开眼,看到细雪飘落,风吹乱她的乌丝,她用她纤瘦的背脊背着他,吃力地前行。
好几次看她身形晃了晃,却没倒下,像满载积雪的树梢,被压低却不折。
最后到洞口那一下,尤许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下,往前一摔,下意识护住闻术,瞬间痛得眼泪花都被激了出来。
尤许将闻术安置好,便出去寻树枝木条,打算生火取暖,不然在这冷洞里待一晚,怕是会染上风寒。
天色太暗,又无星月,寻物困难,尤许找了许久,才寻到一些可用的木条。
当尤许走向山洞,便看见洞口有个人影,扶着旁边的树干,身形微晃,似乎还有向前跌倒的趋势。
尤许快步走近,扶住他:“怎么出来了?”
闻术喘了口气,缓缓道:“找你。”
“我没事,别担心,我们先回洞里。”尤许以为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却不知他微微睁眼时,见到她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尖锐的痛。
好似曾经有许多次,他都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重新回到洞里,尤许将木材堆起来,从衣裳里掏出火折子,也许是之前看李一二用打火石起火那么艰辛,她出门下意识带了生火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火苗燃成小火堆,洞穴里亮起温黄的暖光。
尤许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检查闻术身上的伤,之前天暗没看清,现在发现他身上的擦伤比她多太多,明显是他护着她,替她挡了不少碎石草木。
闻术见她又心疼又难过自责,便抬起手,想遮住她的眼,“别看了。”
尤许刚想挡开他的手,注意到他的手心被磨得血肉翻出,还在渗血。
“怎么搞的?”尤许刚说完,便注意到他大腿两侧被磨得破皮,若不是有裤子,怕是大腿内侧也该被磨出血了。
尤许明白了,闻术赶路赶得急,日夜兼程,才弄成这副模样。
她的心脏好似被剖得稀巴烂,又被泡进了咸水里,又痛又麻。
尤许鼻子发酸,声音有些哽咽:“你傻不傻?”
闻术用衣袂盖住腿,说道:“值得。”若是他再晚来一步,怕是......他不敢想,一想便整个人如坠冰窟,心寒得害怕。
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竟然真的在短短几个月内,悄悄地在他心里占据下这般重要的位置。
尤许不知该说些什么,脑袋乱嗡嗡地有些发懵,转头面向火堆。
洞中央的火堆轻响火花,外面飘荡着雪花,他们在这狭小的洞口内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闻术侧靠的岩壁,垂眸看她,她蜷缩着,两手抱着腿,脑袋搭在膝盖上,露出嫩白的颈脖。
她看起来很沮丧,眼眸氤氲着水光,被火光照亮得像一颗颗细碎的星星。
莫名地,闻术想起十年前,外面同样飘着雪,小破屋内,一人一猫并坐着,互相依偎,度过银冬和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