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哥!”梅绣扑了上来。
“妮啊!宝啊!”刘氏哭得比她还要厉害,抱着她死死不放手。
“这十几年你受委屈了!是娘对不起你,你爹走了,我没护住你哥哥,也没护住你!”
孟王爷很少看见这样……激烈的场面,尤其是这两人,谁哭起来都跟梨花带雨相去甚远,不禁有点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章长卿觉得他有一阵子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不见王妃?”章长卿随便选了个话题,也有点故意。
今儿王妃当然不能来了,他妹妹可是妾呢,到时候怎么说话?
京里的规矩,妾的亲戚不能算亲戚,王妃又是正头娘子,当着她的面怎么攀交情?
他妹妹还得随时注意着王妃的脸色,得在王妃面前伏低做小,这得多尴尬?
叫她哥哥和娘见了得有多难过?
听见问话,孟王爷总算是找到能做的事情了,他忙道:“要送年礼,她在家里整理礼单。”
话说出来,他总算是没有那么尴尬了,又道:“你接的礼怕是不少,可想好怎么回了没有?你头一年来,就是出点错也没什么关系。”
他笑了笑,“等明年你成亲,这事儿就由你的侯夫人帮你打理了。”
章长卿的笑容有点微妙。
孟王爷想起临走时候王妃的吩咐,见她们抱在一起也哭了一阵子了,道:“天气冷,别在外头了,咱们进去吧。”说着他扬声叫了“若依”。
章长卿看见孙姑娘从里头屋子出来。
这可叫他惊讶了,这可是正头娘子的娘家侄女儿啊……
他们这些人可真是……讲规矩不讲规矩全靠一张嘴。
孙若依冲着章长卿福了福身子,便去了刘氏身边,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轻言轻语劝道:“您快别伤心了,这大冬天的,在外头哭得这样厉害,难免要吃些冷风的,您也要为您的一双儿女着想才是。”
孟王爷叹了一声,道:“这还是王妃叫我带上的,我也不太会劝人,原想着若是……就不用叫她出来了。”
被孙若依在旁边这么一直说着,梅绣原本酝酿好的情绪有点发不出来了,她也渐渐收了眼泪,又来劝刘氏。
“母亲,您别伤心了,以后我跟哥哥一起,好好孝敬您。”
刘婉抹了抹眼泪,道:“唉……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又问她,“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孙若依跟梅绣两个一左一右扶着她的胳膊往里头去,孟王爷也道:“走,咱们也进去。”
几人坐定,孙若依吩咐下人,“去打些热水来,伺候老太太洗漱。”
刘婉道:“不洗了。我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她从袖口里掏出块帕子来,往脸上胡乱一抹,擦干眼泪就把帕子又塞了回去,抓着梅绣的手又叹,“你受苦了。”
梅绣身子有点僵硬,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以前的生活细节了,八岁以前的日子,在她脑海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画面,若不是上次见了武宁侯,连这几个画面也终将消散。
所以见了刘氏的举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么不讲究的吗?
王府里头连刚出来学伺候人的小丫头片子都比她娘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