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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然对软软没有任何好感。他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摸摸绵绵的小手,小声说道:“跟舅舅回房,舅舅教你念书。”
才一岁的绵绵,说话还不算利索。但舅舅常跟他说这句话,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拍拍自己的小手。走到竹床边。
一旁的王婆忙给他穿上小鞋子。
刚穿好鞋,绵绵就跳下了小竹床,走到舅舅身边,跟着他回房去了。
看着阿兄和儿子两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背影,钟露心里盈满了暖暖的幸福。
阿兄至今还是一点成亲的念头都没有。但他的腿慢慢变好了,也不再窝在家中,而是开始在外面交际,还开起来学堂。
“软软,你以后乖些。对舅舅要恭敬些。你也别怕他,你舅舅那人心软,只要真心对他好,他一定会像对绵绵那样对你好的。”
钟露搞不明白为什么阿兄和软软如此不对付。阿兄视软软,如无物。软软怕阿兄,如鬼神。
她能做的,就只是不断地灌输女儿,要尊敬舅舅的想法。
女儿小小一个人,又会撒娇,又特别可爱,若她愿意给阿兄一个笑脸,阿兄一定会慢慢喜欢上她的,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排斥。
虽然夫君和王婆他们一直在说,阿兄不喜欢软软,软软怕阿兄,是因为她在生软软的时候,差点难产而死,阿兄谦怒于软软。软软人虽小,却明显感觉到了阿兄对她的不喜,所以才不愿意亲近他。可是,钟露总觉得,事情似乎不止是这样。但要她说出个所以然,她又没法描述那种感觉。
钟子然参加梧山书院的论学,并不是以轮回书生的名义,而是以一个秀才的身份参加的。
他一个秀才,是没有资格在站在台上给大家讲学。
他只能坐在讲台下,对台上每一位讲学的人,进行提问,或者反驳,好听点叫“交流”。
一天,两天,三天……一连半个月,钟子然每场场讲说都必到场。他孜孜不倦地找茬,问得台上讲学的人哑口无言,辩得对方面色铁青。
一时间,每一位讲学者,心都打颤。害怕自己被被问住了,更害怕自己的理念被当众反驳,而自己不仅无言以对,甚至还被对方的理论给说服。有些甚至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来梧山书院讲学,这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1光了,生生让人评论!
钟子然的风头出大了!他成为了这场论学的焦点。他坐在轮椅上,方圆半尺内,没人敢接近他。
每当台上讲学之人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看向钟子然,等着他的挑刺儿。
原本最受人期待的名家讲学,现在最受人爱戴的,变成了想看钟子然和讲学者之间旁若无人的论辩。
每一场论辩,都精彩得让人大呼痛快。
现场还有人还专门跟着钟子然,记下他的每一场的辩论,随后集合成册,留着以后慢慢看,或者贩卖给没法到场,或因为这种原因没能听到的人。
原本应该是京城所有文人的一场文学盛宴,此时却变成了钟子然一个人的秀场。
三三看着主人,面对众人侃侃而谈,神采奕奕,一夫当关,万人莫敌的气势!整个人散发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威风,眼神炙热!
不愧是它的主人!
每年京城为期半个月的论学,都会成就出一大批闻名天下的学者,然而今年,却被钟子然独领风骚。
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钟秀才。
钟子然如愿以偿,梧山书院的论学结束之后,他回到家的当晚,就有人敲响了钟家的大门。
来人是钟子然的老熟人,他带着个小萝卜头,请求钟子然收下这个学生。
“钟公子,请你一定要收下我家孙子。我家孙子名“小明”,跟你家学堂挺配,都很明!我孙子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非常老实,也肯学。我也不求他考上什么状元,识点字,考上个秀才,给家里改换门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