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和李正宝本以为要打一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斗,才能拿下唐军设在洛阳附近的仓储重地,谁知正当两人召集麾下将校商议作战计划的时候,斥候传来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消息,一刻前,斥候发现一队唐军士兵护送十多名道士绕过卢氏,往仓储重地而去。
诸将面面相觑,人人都觉得荒谬、荒唐!隋唐两军对峙已近一个月,附近百姓生怕战火殃及自己,早就跑了个精光,眼下正是生死攸关之时,这群道士却背道而驰,这实是大违常理了,就算他们被唐军所迫,那唐军找道士去军营干嘛?道士们又能干嘛?难道他们会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术不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唐军莫非是让道士们观测天象,确定天气是否阴晴?”李正宝不太确实的说着。
百思不得其解的罗士信面色忽然一动,似乎想到通了什么关节一般,急匆匆的站了起来,高声问道:“唐军有多少人?你们可曾将这些人全部截下了吗?”
“回大将军!”前来汇报的斥候队正十分得意的说道:“唐军足有上百人,不过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利用强弩将几个意图逃跑的唐军射成了马蜂窝,余者慑于强弩之威,全部吓得跪地投降,一个都逃不掉。”
“干得漂亮!”罗士信心下大赞,郑重的说道:“你们所立之功在这场战争中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此役你们当居首功,战事结束后,我请圣上亲自封赏你们。”
此战关系重大,而这些斥候却雪中送炭一般,带来了破敌的契机,罗士信觉得再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区区‘圣上亲自封赏’根本算不得什么,也不觉得面圣有什么稀奇的。
斥候队正闻言,却是大喜过望,激动得跳了起来,杨侗在军中拥有极致般的威望,是底层将士眼中可望而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神圣。他的亲自封赏无疑是一件光宗耀祖的莫大殊荣,而罗士信是杨侗的心腹爱将,为人豪迈,素重承诺,他的话完全可信,兴奋了半晌,大声道:“多谢大将军!”
“好了,你现在把主事唐军给我带上来。”
“喏!”斥候队正喜滋滋的退了下去。
有了斥候带来的好消息,罗士信便有了新的作战计划,他连会也懒得开了,召来一队煞气腾腾的亲兵罗列帐内两侧后,就这么端坐在帐内等候。
诸位将校现在全都知道了此次要干的事情,也明白此战的意义,一个个都热血沸腾的,可罗士信却忽然不说话了,都不明白罗大将军到底有了什么谋划,就这么领着一帮子人干坐着。但是处久了,诸将都熟悉罗士信的脾气,这家伙的确善于采纳意见,可那也是有前提的,一旦他自己有着必胜的点子,那你就得一丝不苟的执照他的套路来,若你叽叽歪歪的说个不休,乱了他的思维,先绕军营跑上二十圈再来和他理论,理论赢了没什么,输了的话再跑二十圈,外加抄写二十遍军法军规。
杨侗自然也知道罗士信的玩法,不过并不加以干涉:一是每名大将都有自己的作战风格,强加干涉只会压抑他的个性,适得其反;二是大将必须具备大将应胡的权威,否则,无法让麾下将校和众多信服;三是果敢善断乃是一名大将军最基本的素质,如果事无巨细都听从下属意见,久而久之就会变得优柔寡断、没有主见。杨侗觉得一名大将要在共性之中有个性,共性可以通过教育学习获取,但个性乃是先天所具,要是罗士信哪天变得中规中矩、泯然于众,杨侗反而不敢让他单独带兵打仗了。
现在在场将校都没有去触电霉头,一个二个就这么闭目养神的思索着,有的人在脑海中模拟战斗,有的人想着怎么干才能以最小的伤亡获得最大的战功,就这么坐了近半个时辰,帐外终于有了动静。
一伙斥候揭帘而入,将五个捆得跟粽子一般的唐军士兵狠狠地扔在地上,为首那名队正拱手道:“大将军,小将复命来了,这五个是贼军头目,一个旅帅、四个队正。”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了起来。唐承隋制,军制亦然,之前这名斥候队正说他们截获的唐军有百人,正好凑成一个旅,一名旅帅符合编制,一分为二则是成为两个五十人队,按理说只有两名队正才对,可这里却有四名队正,这就有点奇怪了。
罗士信点了点头,目光略过己军将士,盯在那旅帅装束的唐军身上,此人衣甲散乱、发髻松散,仿佛被狗啃过一样,见罗士信看来,双眼透出惊恐的神色,此人看起来比那些队正凄惨狼狈得多,想必是作了一番顽强的抵抗,并给斥候带来一定的麻烦,事后才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罗士信还是小兵卒子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做,这很正常,他见对方实在怕得慌,连威胁都省去了,径自问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要带那群道士去何处?”
那叫旅帅惊魂未定,又见众多煞气腾腾的隋军将士冷冷的盯着自己,吓得牙齿咯咯打颤,一股脑儿将底细全盘抖出:“小人名叫、叫关德,在张、张亮将军麾下任旅帅一职,奉将军之命,把道士带进仓储重地……我,我们不是要跟隋军为敌,我们不知道卢氏有隋军才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