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轻轻推开他,斥责了一句:“你怎么能让儿子去开门?”
薛午继续剁肉,嘴里念着:“什么神仙,高人,都是骗人的,现在贺鸿才也死了,我们的钱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章懿一点也不想踏进这破旧的危楼,奈何他老婆已经先一步上楼了。
冯钦在前方开道,及时将楼里住户随手扔在楼梯上的垃圾踢到一旁。
饶是如此,他尊贵的总裁仍旧差点蹭到一旁墙壁上的灰尘。
是因为楼梯太窄了,一旁是掉漆且生锈的楼梯扶手,一旁是掉灰的破败墙壁,为了不让他老婆碰到扶手,章懿都主动送出自己的手臂。
代价就是只要一个没踏稳,他就要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
好不容易登上五楼,冯钦理了理衣领,端端正正站在门外,打算按门铃。
发现并没有门铃,他改成敲门。
薛午的妻子方梅走出来开门,她手上还粘着面粉,身上的围裙也没来得及取下。
见到外面站着的人,她先是一愣,接着赶忙把手指放到围裙上擦了几下。
“章总,苏先生,你们怎么来了?”她露出勉强的笑容,请他们入内。
“我们章总听说你们今天出院,原本想接你们出院的,但你们已经先离开了,”冯钦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把手里的那只放满了药盒的袋子递给她,“这是医生让我们带过来了,说是你们忘了拿。”
方梅的表情不无尴尬,她接过药袋,随手放在桌上,接着要去握冯钦的手。
“冯秘书,谢谢你。”
冯钦不着痕迹地把手抓在公文包上,显示出自己双手都没空。
方梅于是又想去握苏墨的手。
“苏先生你也过来了,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医院我们一刻也不得安宁……”
方梅眼睛瞟到薛午从厨房走了出来,又马上噤声。
章懿把苏墨拉开,自己同方梅握了一下手。
随后,冯钦掏了张纸巾递给他。
章懿潦草地擦了擦手,转头看向方梅。
“为什么你说,看到苏墨真是太好了?”章懿低声问。
苏墨却没心思在意这个,而是转头看向厨房门口的薛午。
薛午已经脱下了围裙,也放下了刀。
一见到苏墨和章懿,他二话不说走过来,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一屋子老老少少都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
方梅连忙叫妹妹和她一同带着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去房间。
章懿站在客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午。
他眉头紧锁,认为眼前这一幕匪夷所思。
尽管,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向他下跪。
“薛先生,你这是做什么?”苏墨问了一句,走上前想要扶起薛午。
薛午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苏先生,我们一家完了,完了啊,贺鸿才一死,我们跟他的案子永远都结不了案,真相是不是永远都要烂在土里了。”
章懿这才明白薛家人在担心什么,他后退一步,坐在一张椅子上,轻声感慨一句:“现代社会,普法栏目显然还需要再努力啊。”
苏墨说:“怎么会呢?法律上明确规定,如果被判定需要执行民事赔偿的人意外身故,将会以他所留下来的遗产承担赔偿。”
章懿在一旁点头,他老婆说的都对。
“可是据我所知,他留下来的遗产根本没多少——”薛午可怜巴巴地看向章懿,“贺鸿才为了建房子四处欠债,表面上很有钱,其实他的公司全都是空壳子,尤其是,冬城这笔款还没到账,他就死了……”
章懿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