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宁叶梓不知道那道雷劫为什么会停下来,但在看到小宁安安然无事的那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白,而在一天内她都大脑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今天育儿师仿佛休假了,宁叶梓抱着小宁安细心照料耐心哄着,真的做到把孩子当成宝贝疙瘩守着了。
许慕琳突然想起孩子出生前,宁叶梓和她说‘不能喜欢孩子,多过喜欢她。’,可现在看来喜欢孩子多过另一半的人,似乎变成了宁叶梓。
许慕琳与闺女争宠了近一个月,终于在她快要胜利的时候小宁安病了。
这下许慕琳宠着小宁安,比之宁叶梓更甚。
“不用紧张,安安只是普通的小感冒。冯乐的师兄刚刚已经来看过了,爸介绍来的齐大夫也确诊了没问题。你放轻松些。”
宁叶梓劝着许慕琳,像许慕琳这般神经紧绷着,真怕小安安好了,许慕琳又给折腾病了。
在许慕琳日夜守了三天后,小宁安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了,许慕琳这才悄悄的把心放下。
今天小宁安醒得格外早,可能是早上不饿也没尿,她醒了便睡在小婴儿床里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的小房间天花板。
神骨与凡胎自然是有区别的,宁安才刚刚一个月,却好像比人间一两岁大的孩子还要精神乖巧些。
只是小宁安不能言语,否则应该会有许多人,将她误以为是瘦小些的一岁孩子。
宁叶梓自从上次雷劫过后,便不放心的将一缕神识放在小宁安的身上,后来又有一次保姆因为家庭变故精神恍惚,带孩子时勿给孩子喂了温度偏高的热奶,谈得小宁安哭得喘不上气来,宁叶梓便又将三道禁锢打入小宁安的眉心。
邪神乃是天生地养,集日月精华万物灵气而成,对于危险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强,甚至神界内除了一些专门习练过预知法的神仙,还无人能比得过邪神一脉。
打入禁锢,护住小宁安的邪气,也作为特殊的‘第六感’在小宁安体内护着小宁安。
现在宁叶梓感知到小宁安已经醒了,小家伙不哭不闹躺在婴儿床上,小小拳头轻轻攥着放在嘴边,摸索了一会便将大拇指放进嘴巴了,像是找到了什么美食一般心情很好的吮吸着。
宁叶梓笑意中透着些无奈,悄悄起床来到婴儿房。
“安安,把手放下来。”
宁叶梓说着,小宁安真就把手拿开,停止了自我品尝。
“神骨灵识,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就能彻底启智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让你在人间长长见识。”
宁叶梓也是个不会和孩子相处的主,否则也不会一大早起来,披件外衣坐在婴儿床旁光洁的地板上和三个月的奶娃娃聊天了。
过了许久,宁叶梓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上面是一截断骨,这是宁叶梓在雷劫结束后的第三天,在主屋楼顶上找到的。
起初只是觉得有一股浅淡的灵气萦绕在屋顶上,她并没有在意,毕竟这世间灵气稀少,这么点灵气在她这尊邪神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到了晚上,那股浅淡的灵气渐渐消失,而后慢慢凝结出了一股邪气,邪气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浓郁起来。
这邪气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让宁叶梓恍惚觉得那是她无意间泄露出的邪气。
最终她攀上屋顶寻到了这根断骨。
“来,我给你带上。这是你那老不死的舅舅留给你的。护你安佑。”宁叶梓将那截断骨给小宁安戴上。
断骨在她身上待了许久,里面的浓郁邪气被她用八十一道结界封锁住了,剩下一些像是细小的泉水慢慢流出,足够小家伙用一二十年了。
一二十年内小家伙熟悉了这些邪气,她在将结界打开一层。
现世无神,灵气稀少,这截断骨像是自成的一番小世界,里面有小宁安需要的邪气,足够的邪气。
项链戴上了,小宁安撇撇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还小,不太喜欢脖子上挂着个东西。
但断骨里的邪气被她吸收了些,那来自天地间最纯正的邪气,让小家伙欢喜极了。
撇起来的小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哭声,便先有了咯咯咯的笑。
“喜欢就好。这是你舅舅,秦时,送你的护身符。千万不要弄丢了。”
丢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最后一道天雷是秦时挡下的,秦时的神骨皆断裂粉碎,唯有这截储灵骨断裂了却没能灰飞。
秦时彻底消失在六道轮回,于秦时而言大概是最好的解脱,但这截储灵骨留下了,依旧带着主人生前的最后强大执愿,甘心护着小宁安。
宁叶梓伸出手在小宁安的小胳膊上轻轻的拍着,口中轻缓哼出催眠曲。
待小宁安睡着了的时候,宁叶梓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截断骨上,不喜不悲,不怒不怨,极为平淡的唤了一声:“兄长。”
断骨发出浅淡的光芒,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若非宁叶梓感觉到了房间内有细微的灵力波动,她怕是会怀疑自己眼花了才看到这一幕。
转眼便到了小宁安的百日宴,程素然与岑锦欣将婚礼安排在小宁安百日宴的第二天。
这些与许慕琳和程素然相识的好友们,在宁安百日宴上相聚,打算庆祝完宁安的百日宴便直接去参加程素然的婚礼。
今天一大早,许慕琳便将小宁安从婴儿床里抱出来,为她穿上外祖母送来的定制款小婴儿装。
衣服的材质设计皆是上等,小宁安被打扮成软糯的小公主,被许慕琳抱在怀里,怎么看怎么养眼。
而一向潇洒自由惯了的宁叶梓,此刻任劳任怨的指挥着管家等人去办事,又亲力亲为的替老婆孩子准备早餐。
或许是老天看不惯宁叶梓此刻充满人间烟火味的幸福生活,故意又搞点事情来为她添堵。
上午宾客都来齐了,诸位亲朋也都带着礼物前来见过孩子。
程素然这位大忙人,最近虽然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婚礼,但今天是好友女儿的百日宴,她忙里偷闲带着未婚妻便过来了。
岑锦欣看着小宁安显得十分欢喜,站在许慕琳身边一副欲言又止跃跃欲试的模样。
许慕琳看出了岑锦欣的想法,她笑了笑对她问道:“锦欣,要抱抱小安安吗?”
“我,我可以吗?”岑锦欣紧张得双手合十搓了搓,孩子看起来好小一只,她怕自己没注意弄疼弄伤了她。
许慕琳轻笑:“你是孩子的表姨,抱抱她怎么不可以了?”
岑锦欣小心翼翼的过去将小宁安抱着,再屏气凝神的将小宁安贴紧自己的胸口,终于将孩子给抱到手上了,她却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弹。
孩子小小一只,还软乎乎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将孩子给伤了。
许慕琳看出了表妹的紧张,笑道:“锦欣,放轻松。孩子没有那么娇弱,你好好抱着担心别摔倒她就好。”
岑锦欣那双拿着画笔在名贵绘纸上都不曾胆怯抖动的手,此刻抱着小孩子变得有些不能自主了。
程素然前几次来已经磨着许慕琳,抱过小宁安了,但许慕琳嫌弃她,总是以她不够稳重唯有拒绝她过多抱孩子,此刻看到岑锦欣把孩子抱到怀里,她又心痒痒想要上手试试了。
今天是孩子的百日宴,明日又是程素然的大婚,许慕琳便没再出言损着程素然,只是交代着小心些便让程素然将孩子抱入怀中。
岑锦欣眉目温柔的看着孩子,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未来她和程素然的孩子了。
会不会也是这样小小一只,乖巧可爱,不哭不闹的讨人喜欢?
孩子长大后是向程素然一样活泼开朗,阳光爱笑,还是像她这样性子沉闷不苟言笑?
还是像素然一样好些,这样的性子更加讨人喜欢。
猝不及防的一只手搭在岑锦欣的肩头,她受了惊回头看去,见是小姐夫宁叶梓,她那颗受了惊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婚礼的事都安排好了?”宁叶梓问她。
岑锦欣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这一年多的时间,大姨和大姨夫搬去了国外,表姐从怀着孩子直到现在都没再管过公司和家里的琐碎事,这些日子宁叶梓将公司,工作室,家庭,都搭理的井井有条,更是把表姐和孩子照顾得好好地,她会突然关心自己婚礼的事,想来也是意料之中的。
岑锦欣感谢道:“婚礼准备得有些仓促,时间太紧,还好有小姐夫帮忙,一切顺利。只等着明天了。”
宁叶梓听她说完突然愣了愣,随即笑道:“可以啊,都学会说些客套话了。”
宁叶梓顿生一种孩子大了,都学会圆滑世故的感觉了。
远远望着程素然抱着自己的闺蜜,宁叶梓突然想着未来哪天,会不会宁安也跑过来说:‘母亲,多谢您帮衬着举办婚礼。’。
“小姐夫?!”
“小姐夫!”
“嗯?”宁叶梓突然回神,岑锦欣不安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大好……”
“没事。我胡思乱想了些有的没的。行了,你别在这里杵着了,去大厅帮忙招待客人。”
宁叶梓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近日神经紧绷想得有些多了。
宁叶梓原本也陪同许慕琳带着孩子去会见宾客,但突然有人致电,公司有件要紧的事急需要她处理,宁叶梓轻叹一口气,喊来程素然和岑锦欣陪着许慕琳,她则亲吻着小宁安的额头,抱歉着退场了。
许慕琳抱着宁安,视线却在所有来宾身上打量着,她眉头微皱问岑锦欣:“怎么这么多生面孔?”
“请柬发出去两百张,可能有些人没办法亲自过来,便将请柬送人了。”岑锦欣也有些好奇,许家长曾孙百日宴,怎么会有人缺席,并且将这个难得的机会送给别人?
许慕琳注意到一个人,她在娱乐圈里待了这么久,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今天来的大多是熟识的世交,少部分商场上的合作老总,还有些则是母亲年轻时在娱乐圈交往过的朋友,这些人来得目的简单明了,少部分是带着真心来祝福,大部分还是想借机攀上许家。
但角落里穿着布衣布衫,脚踩布鞋的人,且不说这身装扮与大厅里的人格格不入,单凭别人手端酒杯细品慢饮,而他却双手持瓶入牛饮水的喝着名酒,这边让许慕琳觉得有些怪异。
程素然顺着许慕琳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那人,她嫌弃的想法摆在脸上,说在嘴里:“怎么还有这种人啊,这种场合不穿正装也就算了,那么好的酒全给他糟蹋了。”
岑锦欣微抿唇,半晌才开口轻声道:“酒本就是用来喝的,也不算得糟蹋了好酒。只是这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说罢,岑锦欣便打了通电话,很快几名身穿黑色合身西装,身杆直挺的男人进来了,他们和其他宾客一样散步在大厅里参与盛宴,但几人的视线却一直在那布衣男人身上停留着。
许慕琳不觉得岑锦欣做得夸张,相比较岑锦欣派进来的四名保镖,她皱了皱眉又对岑锦欣吩咐道:“多叫些人过来,稍有不对劲立刻把人请出去。”
说是请出,但许慕琳的语气并没有好上多少。
或许是人与人之间的确存在仅一面便相看两厌,许慕琳对那人并无好感,反而排斥得很。
期间宁叶梓抽空过来致辞几句,又当众宣布将她与许慕琳名下许氏集团的股份,转让了百分之十与宁安。
许氏集团是许家的一言堂,当初老爷子黑道浸血起家,公司大头在他手里攥着,之后年老体迈,女儿又是一把经商好手,老爷子除了分出去百分之七八的股份给一些过命交情的老友,剩下的全都留给了女儿。
也就是许慕琳的祖母。
之后企业更名,许氏便活跃在了大众视野,许慕琳的祖母病逝前又将她名下股份四六分给了孙女和儿子。
一年前许慕琳怀上小宁安,为了庆祝小家伙的到来,许老爷子将自个创立的许家班当众宣称留给乖曾孙。
而小宁安出世后,许进豪则将自己名下许氏集团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赠送给孙女。
且不说暗地里宁叶梓那积攒了千百年的一些捞金组织,明面上才百天大的小宁安,已经身价近百亿。
这孩子,现在便是个金疙瘩。
别人喊着金汤匙出生,她是自带金身出生。
宁叶梓扔了一个深水炸弹,将劲爆的消息砸出来后便又消失了,剩下许慕琳抱着小千金,在程素然和岑锦欣的陪同下,接受众位来宾的祝贺。
兜兜转转,宴会接近尾声。
许多宾客都已经缓缓立场,只剩下一些与许慕琳交好的好友,还留下真心的祝福庆祝着。
也是这时,宁叶梓处理完了公司的事,略有些疲惫的赶了过来。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位喝得醉醺醺的布衣男,此刻显得有些邋遢,吃得满面油光,嘴角泛着挂着油星子,一只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朝许慕琳和孩子走了过来。
而一直盯着他的保镖们,此刻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哟,怪不得我觉得一直有人盯着我看呢。原来是你们这些黑尾巴啊。”
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看着许慕琳怀里的孩子,他正了正神色,颇为严肃的说:“这个孩子命格鬼怪,你们富贵人家留不得。”
许慕琳的怒意尚未发出,程素然率先绷不住了,向前冲了两步,被岑锦欣拽着手腕后,她便站在那男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安安百日宴,我们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现在居然跑过来胡言乱语。你命格才特殊,你全家都特殊!”
“你居然还敢瞪我!”程素然气急,大喜日子跑过来胡说八道,这人摆明了要脑子,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闹事闹到这里来了。
“你们都死了吗?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程素然见了这人便烦,冲着几个保镖嚷嚷道:“快赶出去!”
“小儿无礼!”那男人突然开口反而有种牛逼老道的感觉。
程素然愣了愣,回头看向许慕琳,似乎在等着许慕琳做决定。
许慕琳脾气并不好,尤其是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孩子坏话,这更加不能容忍了。
“这位先生,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许慕琳算得上态度温和了,但那道人似乎并不领情,他笑嘻嘻的上前,那群拦在他面前的保镖们竟然像是被施了法术固定住,不能动弹了。
道人走到许慕琳面前,许慕琳下意识要往后躲开,却不料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移动艰难。
“听贫道一句劝,这孩子,你们留不得!”
道人说着,便伸出手来要去抢夺许慕琳怀中的小宁安。
小宁安突然哼哼着哭了起来,许慕琳紧张焦急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眼见着道人快要抢夺到小宁安时,大厅外突然远远传来一道骂声:“葛杰风,你好不要脸。修道还修成人贩子了?可真是丢光你们奉山观的脸。”
在座的诸位都听得出这声音极为熟悉,只是这种情况下,大家一时分不清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直到那人身穿明黄道袍,背上带着一柄先祖开光赐灵的桃木剑。
“苏小姐。”许慕琳发觉苏柒雨进来的一瞬间,她好像能够动弹了。
许慕琳赶紧抱着小宁安往后撤了几句,里那道人远些。
葛杰风回头看着苏柒雨,他不屑的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玄昌观的小七丫头,怎么不去天桥摆摊算卦,怎么跑来这里凑热闹?”
“葛杰风,如果我没记错,上一届天师元会,你因为心狠手辣为求夺冠枉顾数十条人命,而被除名。怎么?现在修生养息几年,你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苏柒雨嘲讽着,葛杰风对当年的时并无悔改,死了半个村子的老弱病残,救活了整个村子的青壮年,还消灭了一只百年厉鬼,他没错,错的是那些只会坐在办公室里讲人性大道的蠢人。
苏柒雨言语犀利,桃木剑出手直指葛杰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这孩子天生灵骨,实乃万年难遇的修灵天才。你是想带走她,借助她重修道法。”
“葛杰风啊葛杰风,你真是越来越龌龊了。”
心思被人点破了,葛杰风并不气馁,反而大笑起来:“你们无知,我却要你们死个明白。这孩子浑身浸着邪气,早晚得克死父母,祸及亲朋。我是在就你们!既然你们想死,那就跟着她一块陪葬去吧。”
道人话语刚落,宁叶梓便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几个保镖被主人家这副态度给吓着了,心里知道自己该上前去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人给扔出去,但实际上他们谁都动弹不了。
直到宁叶梓走到道人面前,单手掐住道人的脖子,稍稍使力胳膊举起,便见道人挣扎间双脚已经离地。
宁叶梓突然将他甩出,像是扔开一只臭虫。
“你,找死?”宁叶梓一副王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平生第一次,葛杰风感觉到了威胁和害怕,他双腿蹬地往后挪了两步,宁叶梓冷笑着上前去踢翻了他,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可能是因为一口恶气还没撒出,她又将脚在葛杰风的胸前碾压了一番。
葛杰风猛烈咳嗽后吐出一口乌血,宁叶梓将脚拿下,蹲下身去对葛杰风道:“我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但招惹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