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起身朝丞相夫人颔首,问道,“不知娘子是?”
侍女在夫人身后谦恭回道:“娘子乃丞相大人之妻。”
玄奘恍然,尽管他自己心中有许多腹诽,但是对上丞相夫人的目光,却是淡然微笑,“阿弥陀佛,这许是佛祖给的缘分,才让贫道与娘子的女婿极为相似,又让娘子在今日与贫道相见,只是贫道确实未曾与娘子女婿见面过,更是第一次听闻。”
丞相夫人点点头,也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是想着等回府后再给女儿写信询问几番。
因为这个口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只简单又交谈了几句后,丞相夫人便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玄奘舒了口气,转身坐回檐下,结果一抬头,就被十几双眼睛默默盯着。
玄奘:“……都看着我作甚?”
十几双眼睛眨巴眨巴,有小孩面露好奇,开口问道:“玄奘师父,你跟丞相女婿长得那么像,会不会是丞相女婿的儿子呀?我听过戏文里那些大人物总是会在外面有个儿子。”
玄奘:“……”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孩童都一副等着自己回答的八卦表情,心中呵呵,嘴里却温声道:“想知道吗?”
十几个小脑袋纷纷点头。
玄奘面露微笑,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发出魔鬼宣言:
“看来你们今日精神不错,那我们就来把这《千字文》全篇背诵下来,再默写遍吧。”
众小孩:“……”
等到玄奘给这群小孩上完课,同师父法明见面后,一时便聊起了这个话题,原本只是当做一件趣事,就看到他师父面色变得微妙起来。
玄奘心生不妙,“等等,师父,别告诉我你……”
法明师父叹了口气,“玄奘啊,如今你也有十八岁了,这件事我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摸索着,摸到一半才想起来他并没有将那物带过来,而是留在了金山寺。
法明师父:“……”
玄奘:“……”
法明师父咳嗽了声,收起脸色的尴尬,正色起来,“虽说当初救你时看到的那血书未曾带来,但你的身世的确不同寻常——”
“别告诉我,我其实是那丞相女婿的私生子。”玄奘面无表情接道,他实在是不希望自己重生了结果还摊上了个狗血身份,而且血书……这种东西听着就不太对,说不定就像他上辈子偶然看到的狗血剧情一样,他娘其实是个无法掌控命运的婢女,结果被主人侵占后,又因怀了庶长子而被正妻处置之类的。
法明师父听得一愣一愣地,等听完了,不禁扶额,“胡言妄语。且不说你的身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可知只有正妻才有抚养家主血脉的权利,她们又何必对一婢女做出如此之事,”说到最后,法明师父没好气得抬手敲了玄奘脑门,“你干脆去写个戏本算了,说不得大受欢迎。”
玄奘默默捂脸。
玄奘的身世,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从法明师父话中,他知道了当初装着他的木盆里放着的血书基本将他的身世说得清清楚楚。
他的母亲是丞相的嫡女,他的父亲是十八年前的状元陈光蕊。当年跨马游街时,正碰上丞相嫡女抛球选婿砸中了他,婚事过后便等到圣人任命赶赴江州上任,谁知坐船时那船夫心生恶意杀害了陈光蕊及其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