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形容?
仿佛满殿点起的灯烛都有了归宿,日月也格外偏爱于他,朗朗皓皓照在他的身上,照清他的容貌。
盛装华服,雪肤乌发,犹如长空皓月,秋水渺渺;又像琼枝玉树,冰雪瑶花,清冽明艳,兼而有之。
不像传言中的那样骄横跋扈,却有传言中的绝世容姿。
向熹舌头忽然有点不听使唤,神使鬼差地说道:“不用钱。先前道友已为顾盏一事付过,这个问题自是不用钱的。”
.只是……道友要这消息有何用处?”
宿饮月面不改色胡吹一气:“我实则,并非成心想要顾盏性命。”
向熹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成心想要顾盏性命,都能为此花大价钱请阴阳两界,那么成心想要顾盏性命,岂不是要碎尸万段凌迟处死才肯罢休?
顾盏,惨。
宿饮月停顿一瞬,神色上适时地现出几分落寞:“顾盏一直无心情爱,我却倾慕于他,之所以不惜请来阴阳两界的杀手,不过是为了让我美救英雄,让顾盏对我另眼相待罢了。”
向熹:“???”
他看见对面女子冷冷一勾唇角,似是自嘲她自己的痴心妄想:“我话已至此,可以告诉我顾盏位置所在了吗?”
向熹:“???”
他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宿大小姐的失态便合情理起来,想来定然是担忧顾盏的安危,才会如此失魂落魄,神飞天外。
呵,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捉摸不透。
向熹恍恍惚惚地将地点如实告诉了宿饮月。
直至宿饮月离开,他仍瘫在座位上恍惚不已,耳畔久久回荡着宿饮月的言语。
像宿大小姐这般惊人的美貌,这般尊贵的家世,这般雄厚的财力,这样的痴心一片,都打动不了顾盏……
顾盏,你好狠的心。
不,不对。
顾盏,你没有心。
——
离开阴阳两界后,宿饮月转眼望向他身侧侍女:“我去寻顾盏,你不必跟着我,自回宿家去。”
“你去将我所去的方位告知阿爹,其余事情你只消记得,与你全部无关,你一概不知。”
原主身份尊贵,宿家家主哪怕恼他买.凶杀自己故交之子,也要护着这心头肉一般的独女。顾盏哪怕恨她卑鄙歹毒也得顾忌着宿家,不会将他毙于当场。
但侍女不过是个身如浮萍般的小人物,随意打杀了便打杀了,大人物不高兴,杀你还要寻理由?
宿饮月觉得没必要。
原主做出来的死,自是由他这个魂穿过来的承担,没必要累及旁的无辜人。
谁的命不是命?
所以他才会如此叮嘱侍女。
侍女点点头,不安地开口问道:“小姐您这边,不会有事罢?”
会不会有事?
宿饮月自己亦说不准。
嘴上说顾盏必然有所顾忌不可能当场动手,实则宿饮月看过原著,知晓他心黑手也黑的性格。
能不能说服顾盏自己无意买凶杀他,顾盏会不会当场动手,宿饮月都无十成把握。
阴阳两界尚算拿钱做事有规有矩,顾盏却是真正孤注一掷亡命之徒。
然而他不能不去。
倘若让顾盏按原著中的剧情线走,那才叫回天无力。
“无事。”
宿饮月大概很有点死逞强的性子
心里的念头明明沉重,嘴上却说得轻快:“我有剑有钱有地位,能出什么事?不耽搁时间,我先走了。”
说完宿饮月撕开传讯符,整个人被卷进白光之中,渐渐于原地消失。
侍女呆呆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只觉得小姐像是在一日之间消磨去了所有的轻浮傲慢。
就像是……真正的天上人,风骨朗秀,光明一身,不可逼视。
——
杀手蜷在地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充满恐惧地望向眼前人:
“你是大乘?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
如今修仙界,大乘即巅峰,天底下能有几个大乘?
可除却大乘,谁能将化神巅峰玩弄于鼓掌之中,如同猫捉老鼠?
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黑衣是夜一般的纯黑,冰冷无温,闻言终于施舍般地打量一眼:“世传阴阳两界手眼通天,无所不知。”
杀手突然意识到顾盏根本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顾盏说话的对象是阴阳两界。
也只有阴阳两界,才配让这个年纪轻轻的大乘重视,让他另眼相待。
顾盏轻轻嗤了一声,下了定语:“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他语声平淡,仿佛坊间名声能止小儿夜啼的阴阳两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鸡犬之辈。
正是因为平淡,才愈加傲慢。
“不要杀我!”
本能的恐惧让杀手屈服,叫喊出声:“我知道是谁下的单,我知道是谁想杀你,只要你不杀我,我都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