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预言家·其三

试卷底下一同闪过的,还有白底蓝字,貌似是拿圆珠笔打的小抄。

相关的答案写在左下方很小的地方。

分别是【森林太郎】【家】【评论家】,代表作为《舞女》和《阿布一家》。

然后在最上面补了一行小字,写的是【浪漫主义代表人物】。

标准答案啊这是!

三大文豪这个关键字下面,还专门划了线,仿佛是老师刻意强调过的重点。

玛菲亚顺着脑海中闪烁的画面努力的看,终于看清了三大文豪这个知识点后面跟着的三个名字。

分别是:“夏目漱石,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

“什么?”

“唉?”

玛菲亚被耳边响起的声音惊的猛然回神,敏感的耳垂捕捉到说话人呼出的热气,下意识便想往后退。

结果她脚下正沁着一汪热血(来自于一言不合被搭档反杀的妻子女士),半干不干黏黏腻腻的,赶上鞋底将要打滑的档口,原本已经偏移的重心,却被搭在肩膀上的手掌推回了原地。

“要小心点啊。”

白川玛菲亚闻声抬头,只见爱丽丝的饭票,不知何时已经弯腰站在了她眼前。

那双看不透的眼睛依旧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但仔细一看,对方也只是很正常的、满怀担忧的注视着她而已。

玛菲亚心想难道别扭是因为他瞳孔长的比较小的缘故吗?

然而随着她面无表情的因为疑惑而眨了眨眼,男人曲起的指节像是被忽闪的睫毛柔化了,捏在她肩膀上的动作慢慢变成了轻轻的放着。

拇指贴在衣领的边沿,指尖一点点的地方,虚虚贴在女孩的皮肤上方。

此时此刻,那一点点的循环最末端,正几不可查的颤抖着。

在白发小女孩被宽大帽檐半挡住的上方,从她看不明晰的高处,男人几乎可以说是炙热的眼神,长久的停在自己的拢住了对方肩膀的右手上。

因为她无意间一句话而瞬间紧缩的瞳孔和神经,终是在这一点点碰触的“安抚”下,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的背后,金发的小女孩双手抱臂,仰头哼了一声。

玛菲亚好奇的去看她。

比起森鸥外,她对勉强算是找饭票届的前辈爱丽丝,反而生出了不少下意识的亲近。

——要不是脑内不受控制的思维活动太剧烈,玛菲亚肯定当场找她取经,学习先进经验了。

但也正是因为脑内活动太剧烈,她其实不太能分出精力来注意现实世界,半点没察觉到自己刚才【没有前因后果的,突然说出几个名字,说完了还要念念有词】的行为,看着跟神经病一样。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林太郎恢复正常以后的瞳孔,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小的异常。

“夏目漱石。”

白川玛菲亚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三选一后最耳熟的名字,脑内乱闪的思维火花一个劲的自我发散,最后不约而同的凝成了一句话:

“今晚的月色真美。”

这句就很熟了!

她下意识捏了下耳垂:简直熟透了,不止这句话熟,这背后的梗她也知——

“注意一下医生的问话哦。”

只在最开始问过一句“什么”的中年医生叹了口气,落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掌缓缓摊开,自然的以指节划过对方稚弱的颈项,蹭着耳侧未干的冷汗,轻柔却不容拒绝的贴在了女孩子冰凉的额头上。

“是癔症了吗?你在说胡话哦。”

他的声音温柔的吓人,听的玛菲亚耳垂都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不过声音好听也不能骂人啊……

“才不是说胡话呢……”

她在脑海里艰难的揪住这一撮灵感的尾巴,有气无力但不甚耐烦的切了一声(其实看不太出来)。

“我难得一次想起什么东西的时候没有头疼,不要随便打扰我啊。”

说完看了眼饭票的主人:你管一下他哦。

“唉。”

爱丽丝转头没动,反而是男人不为所动的发出了一声代表疑问的感叹,贴着她额头的手掌,还得寸进尺的蹭了蹭。

因为很温暖,玛菲亚不得不承认还挺舒服的,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虽然这个神情变化搁她脸上轻微的几乎看不出来,还被帽檐挡住了大半,但出现过就是出现过。

于是下一秒,男人的拇指便轻轻一动,状似无意的直直落在了她的眼角处。

“脑内妄想是很严重的神经性疾病哦。”

“小孩子神经发育不完全,脑内异常放电的话,是会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奇怪词汇呢。”

说罢,这男人就要来扒拉玛菲亚的眼皮,左手还很熟练的从兜里掏了个小型手电筒出来,按亮了就想往她眼睛里照。

“毕竟在日文的语境里,根本没人会取漱石这样的名字哦。”

他像是把玛菲亚当做了闹腾的儿科病人,说服教育信口就来:“mafia这个名字有点少见,但白川是日文的罗马音吧。

“你是混血儿,可能不太懂,我却是很了解的哦。”

他这么说,玛菲亚就有点不服了。

——我可是上过日本近代文学史选修的人!

说起来,她期末那张卷子只得59分,就是因为森鸥外这个填空题:在空格分姓名两节的情况下,她把【森\林太郎】,填成了【森林\太郎】,才万般饮恨的挂了科的!

这没头没尾的念头是突然袭上脑海的,还没等白川玛菲亚的主观意识,辨认出上面内容到底是个啥,便立刻散成了细碎的文字。

最后只剩一个【叫森鸥外的果然都很烦】这样的结论,控制着她的面部神经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鼓着脸颊,眉目半敛,超级可爱的那种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捕捉到了一丝像是男人喟叹的声音。

她敏锐的一抬头,森医生的表情一如既往,落在她额头上的手也自然的拿开了,然后落回自己的头上,语气无奈的下定论到:

“冷汗把皮肤都浸凉了,焐了半天也不见热呢,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确定了你没有发热。”

玛菲亚心说这难道是在讽刺她烧晕了说胡话吗?

“没有哦。”

“因为玛菲亚很可爱,所以说什么都可以是对的。”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甚至会让人觉得他真的说了一句相当普通的话,“我只是担心一下你的身体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白川玛菲亚觉得自己在这位医生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丈夫”先生一样的深重又浓烈的触动。

但下一秒,这触动便风一般的便消失了。

这个男人眼睛里的神色,又变成那种看不出深浅的“普通”。

医生双手插袋,轻声劝阻说:“但就算我觉得是对的,当某种【异常】正客观存在的时候,还是要积极去看医生哦。”

他像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比如【脑海里突然出现根本不符合日本人取名规则的日本名字】的时候。”

——这不还是再纠结夏目漱石吗?

玛菲亚心说你鸥外这个名字其实也怪怪的,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人家呢?

她脑内那张小抄图片清晰的很,在森鸥外的下一行,就清清楚楚的写着:

“夏目漱石,原名夏目金之助,笔名漱石,取自《晋书·孙楚传》。”

她念的也是清清楚楚的。

森鸥外的眼神长久的落在女孩身上,时不时便忍不住要在她脸颊上逡巡一番的轻薄赞叹,和因语言内容而越发深重的惊讶,扭曲般的一再自他眼底交替出现着。

反而是被注视着的女孩子没什么纠结的意思,抬手敲了敲脑壳后,还在那一个劲回忆:

她记得这段是要默写的文言文,老师划重点时让背过!

想到这里,念头一如既往的在脑海中散成碎片,倒是背诵的记忆浮出水面,她下意识嘴唇轻启,跟着本能念说:

“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念的还是超标准的中文普通话。

比之前那段日语熟练多了。

念完之后她不知怎么居然有点骄傲。

那边厢,森医生像是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重复道:

“是叫夏目……金之助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挪到晚上,应该是26日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吧。

一个没有看过文野的女主,也只能靠近代文学史选修了不是吗?

夏目老师的黑历史正蠢蠢欲动,他的学生整个人都跃跃欲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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