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芷茹抹泪儿哽咽道:“长孙无忌大人都说了,我家相公战死沙场,埋骨他乡。连朝廷都下了讣告,说当朝礼部尚书、益州侯郭业忠心耿耿,为国捐躯。呜呜,呜呜,相公没了,我们要守寡了…”
“放肆!”
老太君手中龙头拐杖又是狠狠顿地,发出铿锵挫地之声,怒目而视着康芷茹,喝斥道:“胡言乱语,我儿岂是短命之相?”
“老太君,呜呜…”贞娘亦是抽泣而言道,“若夫君还活着,长孙无忌大人为何还要派人来帮我们摆设灵堂,为夫君立上衣冠冢?这…这不就是说,夫君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没找到吗?”
“咳咳…你,你们二人当真是,咳咳…”
老太君被两个儿媳妇的话气得差点没憋过气去,连连咳嗽,浑然说不出一句全乎话来。
抱着孩子的秀秀见状,立马站起身来来到老太君身后,替她抚背顺气,然后冲贞娘和康芷茹愠怒道:“你们两个还不噤声?非要跟老太君置气,是不是?这都什
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儿添乱?”
几番质问,立马现出了秀秀身为平阳郡主,身为郭府正房的大家风范儿来。
随后,秀秀才俯身附耳冲老太君宽慰道:“婆婆,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贞娘和芷茹她们也是伤心过度,这才顶撞了您。您老人家消消气,先回房休息一二,这府里自有秀秀来操持照应着。”
殊不知,秀秀说出这些话时,心里也是肝肠寸断,她何尝不希望郭业吉人天相,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夫君仍旧是渺无音讯,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越发相信,郭业在吐蕃肯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要淡定从容,要临危不乱,否则这个家就要四分五裂,从此一蹶不振了。
果然,老太君听着秀秀讲完这番话后,阴沉的脸上终见几缕宽慰,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秀秀怀中的小郭襄抱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对秀秀嘱托道:“秀秀,老身年迈,不能帮衬你什么。这个家就要靠你了。至于长孙大人要设灵堂,朝廷要为我儿立碑铸冢,那都是皇上的恩典,自然拂逆。唉,秀秀啊,郭府上下就指望你来操持了,孩子,你不能倒,懂吗?”
唰的一下,眼泪就止不住地秀秀的眼眶中夺出,心酸不止,哽咽道:“婆婆,儿媳知道了,您老人家带着襄儿先回房休息吧,这里一切有我!”
“好,好啊…”
老太君抱着小郭襄正要转身,突然从花厅陆续奔来好些个仆人,人未至,声已到——
“禀报夫人,吏部尚书孔颖达大人前来吊唁咱家大官人!”
“禀报老太君,顺天府尹马周马大人前来拜府!”
“报——卫国公李靖大将军前来探望老夫人。”
“夫人夫人,卢国公程知节、翼国公秦叔宝两位大人前来祭拜咱家侯爷!”
“夫人,府外来了好多银盔亮甲的将军,都是咱们家侯爷生前的至交!”
“报—报—报,郡主,咱家府外,人满为患,有数百寒门学子堵在大门口,为侯爷烧纸焚香,您快去瞅瞅吧…”
一时间,整个花厅嘈杂一片,老太君的脸上却是古井不波,抱着孩子缓缓从花厅甬道返回内堂,边走边是回头冲秀秀吩咐道:
“秀儿,娘老了,这个家就靠你操持了,外面的事儿就由你去操持吧…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