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李勍二十,在回疆当藩王。那女子出身金陵望族,是个庶出。此番远嫁回疆,路途遥远,身体吃不消,竟然染了瘟疫。
还没过河西走廊就香消玉殒。
后来李勍暗中查了,发现这事儿不是意外,是丁远山下的黑手。
上回见到丁苒,也是多年前的事了,李勍记不清,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丁苒见过王爷。”她走到父亲身侧,含羞带怯地向李勍行了礼。丁苒裙裾淡如樱花之色,发上嵌了一枝玉制柳状簪,簪端摇曳,似柳絮轻舞。温婉气质,倒和她姐姐的英姿飒爽不同。
“丁姑娘不必多礼。”李勍略微起身,脸上挂着一贯的笑,他背着贤王之名,待人和善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也正是这份温和,让当年才几岁的丁苒迷恋,盼了多年,一心想嫁给李勍,催促爹爹行事,招揽兵马,替长陵王暗中筹划,助长陵王策马腾飞。
“王爷琴艺卓绝,我方才所弹,还望赐教。”丁苒垂首,心跳声似能传入耳中。
“指教谈不上,”李勍声音如春风和煦,“丁姑娘琴艺远在我之上,方才一曲已是天籁,在下如何指教?”
丁苒红着脸:“王爷过誉了。”
二人根本没话可说,言语间,气氛渐稠,天痕适时地进来打断:“王爷,世子到燕京了,
瑞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儿子来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儿子一定替你办到!”
“爹……没有什么心愿,这一生戎马,却未看见朝廷收回西域诸州,算是一大遗憾。”
“收回西域诸州……”李煦噎了一下,这个他办不到,“爹,还有别的么?松活点儿的,别为难你儿子。”
“爹的第二大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你四哥娶妻生子。”
“这个可以商量,”李煦道,“我找个女人跟他拜个堂不就完了?爹你等着,我去办。”
瑞王摇摇头,声音干哑:“继忠,我睡了多久?有几个时辰了,静声为何还没带桐桐过来?”
“桐桐?”李煦疑惑地看了一眼公孙先生,“我侄女?找到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公孙先生赶紧道,“世子、世子!你可真是健忘,人都是您让长陵王带回来的啊,那个林……”
“林同?”李煦忽地想起来了。
那个男扮女装,将他骗得团团转的少年。
他一咬牙:“人呢,在哪儿呢?还不快带我去见他?”
公孙先生拉着李煦出来说话:“那个林公子,如今在长陵王府。之前老王爷去长陵王府见到了,不知怎地,就认定他是小郡主,可他分明是个男子啊……”
瑞王也看错了。
那不能怪自己眼拙了。
那林同,长得就那么像女孩儿,能怪的了谁?
李煦道:“赶紧的,去找人啊,没看见我爹要见么?”
“可是王爷不让啊……”公孙先生也是愁。
“我四哥?他不让?”李煦眉端一竖,“有什么事担着,走,上长陵王府!”
李煦带着公孙先生,直奔长陵王府,很快找到了在院子里种树的林金潼。
马上立春了,正是适合播种的季节,林金潼在院中种下几株小树苗,让裴桓帮他拿锄头。
看见李煦,他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方才看清:“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