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廷:“你很喜欢?”
周映安:“是啊,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在没有参加这个节目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坐过汽车。这次节目经历,实在是带给我太多太多新体验了。”
穆廷心中一跳。
一个月的交换时限,就要到了。
周衍,就要回家了。
穆廷握住双拳,喉头发涩。
这么美丽的明珠,好不容易才擦拭去了蒙于其上的尘埃。
这么快,就又要被藏到阴暗的角落里了吗?
就算明珠日后再有重现世人眼前的机会。
可是,这些逝去的时间,该如何弥补?
又万一,再重放光彩之前,明珠就……碎了呢。
这个可能性让穆廷的心就像被猛兽的利爪紧锁住了一般。
“周衍。”
周映安有些疑惑地迎上穆廷的眼眸。
印象之中,穆廷总是带着些随意但不轻佻的口吻,叫自己小朋友,很少对自己直呼其名。
穆廷:“有时候,你会不会恨?怨恨,上天让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
“你看,你有那么好的天赋,还愿意付出超越别人千倍百倍的努力——只是因为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这一切就要付之一炬。”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换一个家庭,你会不会活得更好?”
“这么一想,你会不会恨你的那些家人?”
风声呼啸。
螺旋桨轰鸣。
直升飞机已经不知飞到了多高的高空之中。
周映安垂下眼眸。
“想,自然有想过的。”
“但我并不会恨,因为我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周映安长舒一口气,说:“无论我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但我却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定义的变量。我想要得到什么,尽管去做,靠我自己的努力。”
“任千万重阻碍在我眼前,我也会始终如一,一往无前。”
穆廷的眼前,仿佛一颗庞大的星体,骤然炸开。
世间最耀眼的光芒,就在他的眼前绽放。
“爱上这样的一个少年,是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穆廷的眼前闪过这样一句话,是网友的评论。
穆廷带着一丝涩然,更多的却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样的一个人,叫人如何不去注视着他?
就像虔诚的信徒,合十掌心,祈求神明垂怜。
“我——”
就在穆廷想要说话的时候,直升飞机忽然大幅度的颠簸起来。
操作台发出没有情感的机械声:“警告!警告!危险!”
周映安在一阵颤动之中,却被紧紧地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对方的手臂紧紧地锁住了自己。
她的手搭在袖箍上,隐隐还能感受到衬衫之下因用力而暴起的隆结青筋。
耳朵贴在有些柔软的胸肌上。
隔着肌肤。
周映安仿佛听到了穆廷的心跳声。
怦!怦!怦!
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心跳声占据了她整个耳蜗。
好一会儿,周映安才反应过来,飞机似乎已经恢复了稳定。
“穆廷叔叔?”
周映安费力地从满是肌肉的拥抱中探出一个小脑袋。
“好像,安全了?”
穆廷望着周映安的眼眸,松开了手。
驾驶员这时候说道:“老大,怎么样,这个保留节目你还记得吧!”
穆廷:“什么东西?!”
听出了自家老板语气不善,驾驶员瑟瑟发抖:“不是老板你之前说的吗,如果你来坐这个,一定要玩这出‘飞机失事’,找找刺激。”
穆廷:“我什么时——”
等等,好像确实几年前,他说过这句话。
毕竟自己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受规矩的束缚,尽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
穆廷:“……”
周映安暗戳戳地瞟了一眼穆廷。
一米九、长相潇洒、男人味十足、两条大长腿在座位上无处安放。
——但是想法却如此幼稚。
等到直升机落地。
穆廷有些歉意:“抱歉,我刚刚是真忘记了。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
周映安叹了一口气:“我不生气。那么,你也别生气了。”
穆廷愣住:“……什么?”
周映安:“你之前,是不是有点在躲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的话,我道歉。也希望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穆廷沉默了。
我怎么舍得?
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周映安:“什么?”
穆廷:“我是说,我从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生气过。我是对我自己生气。是我的问题。从来都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周映安看不懂穆廷眼睛里复杂的情绪。
她想了一会儿,说:“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躲着我了?”
穆廷笑起来:“不会了。”
这个笑容,却隐含苦涩。
经过上飞机那一出,穆廷终于发现,周衍之于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事故是假的,可以为自己要接近死亡的感觉,是真的。
在那一瞬间,穆廷紧搂住怀中的少年。
他的脑海中,只闪过两个想法。
如果和你一起死去,我也没有遗憾了。
但是我更希望用我的死亡,来换你活下去。
喉头泛起的感觉,比世界上最烈的酒还要灼烧人的胃脾。
但穆廷只能咽下。
他告诉自己,你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必须要理智。
不要去找伤害这么美好的人。
他攥紧拳头。
以后,就把周衍当作如周泽川一样的小辈吧。
穆廷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
一个从来不会被规矩束缚的人,突然却开始有了底线。
一个从来只知道放纵的人,如今却要学会克制。
二十多年来,从没体会过的感觉。
全都栽在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周映安不知道身后的穆廷,脑海中已经闪过了这么多百转千回的想法。
她只觉得今天的研学之旅,真是不虚此行。
忽然,她脚步一顿。
一只手抚上心口,另一只手搭在脸颊上。
心跳隐隐加快,脸颊在慢慢变红。
还有身上其他隐隐出现的征兆。
无一不在告诉她,小感冒,又要来了。
周映安咽下一口口水。
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小朋友,接下来想去哪里?”
穆廷的手搭在周映安的手臂上。
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做工精致的皮质袖箍莫名染上了涩气。
周映安需要拼命克制,才能忍住不去注视,不去触摸。
——好渴。
真的太渴了。
-
就在这时,远方出现了一点蓝紫色。
就像甘霖一般。
周映安大步走上去,挣脱了穆廷的手。
兰若泽蹙着漂亮的眉眼,桃花眼下的黑痣添出一丝风情。
“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周映安就拉住了他的手。
修长白皙的手,停留在自己的掌心。
还有老茧,带来了一些痒意。
但更多的是冰凉凉的感觉,浇在周映安的心头,让她终于好受了一些。
“我说你,每次都这样扑过来,让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一道锐利的视线仿若箭矢,刺了过来。
兰若泽抬头挑眉,另一边眉毛下压,魅惑的桃花眼杀气尽显。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敌视着彼此。
就像两头肉食动物,审视着对方。
他们都没有露出尖锐的牙与爪,然而眼神却毫不避讳地展现出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在评估对方,考虑自己是否能将对方一招毙命。
空气隐隐焦灼起来。
就在此时,周映安发出一声嘤/咛。
渴了的旅人不会因为饮得一滴水而被填满欲望,反而会被刺激得反应更加强烈,欲海难填。
兰若泽垂下眼,轻声问:“要我,帮你么?”
每一个字,都带着恶劣的笑意。
周映安:“……”
她沉默着。
穆廷:“你给我放开手!”
说着,就要走过来。
周映安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兰若泽的手臂。
兰若泽表情不变。
这种疼痛,根本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甚至,更多的是爽/感。
周映安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穆廷叔叔,我现在要和我的同学离开,有点事情。你,别跟过来。”
这几个字,终于让穆廷止住了脚步。
他的脸色中,染上几分受伤的情绪。
明明是一米九的大个子,此刻却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狗。
但周映安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兰若泽坏心眼地可以拖慢步伐之下,周映安大力地拽着对方的手。
终于将他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安全通道里。
一声撞击,打破了沉寂。
兰若泽被推靠在墙上,却不见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
此刻,一片黑暗,只剩下他们两人。
百无禁忌。
粗重的喘息声,一声一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
空气逐渐升温。
密闭而昏暗的房间,让兰若泽有了一种,故地重游的错觉。
看着眼前的少女,兰若泽哼笑一声。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啊,每次看到我,都这么控制不住?”
空气迅速流动。
兰若泽知道,对面的人已经忍不住了,扑了上来。
就在他准备好要低头的时候,对方却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拥抱里。
兰若泽:……?
周映安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不接吻,只是拥抱的话,也能缓解热意,只是会慢一点。
今天小天鹅看上去是满格电力,有点不太好对付。
还是用个见效慢的方法吧,起码对方应该不会反扑得很厉害。
完全不知道兰若泽其实非常想让自己用见效快的方式的周映安,如是想到。
兰若泽抬头看天。
兰若泽低头看地。
啧。
都是黑乎乎的。
有什么看头。
还有怀里这个人,就一直抱着自己,揽着自己。
怎么就不动一动!
比如说,抬抬头,踮起脚,努努嘴之类的。
兰若泽恨恨地说:“上次的话,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周映安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她抬起头。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终于能隐隐看清彼此。
兰若泽只恨自己视力太好,甚至能看到周映安湿漉漉的眼眸。
让他某名有种想靠近,亲上去的冲动。
兰若泽压下欲望,故意装作不耐烦地说:“我让你多说点话,别跟个小哑巴似的。你现在倒好,不仅哑巴,连动都不动了?”
周映安:“你想让我说什么?”
原本清澈如泉水一般的声音略带哑意。
清雅之中,夹带着一丝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