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两人僵持片刻,他道:“殿下,外头冷。”

谢柔嘉瞧着他苍白的面色瞬间败下阵来。

这世上为何会有裴季泽这种人!

任何时候都这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她明明是来质问他,却被他三言两语乱了心。

她上了船。

他终于松开手。

待两人坐定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拆开后递给她,“赵老伯那儿买的,还热着。”

已经剥好壳的栗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隐约地夹杂着一丝薄荷香。

谢柔嘉盯着纸包里的栗子,心里原本憋着的一口怒气不知为何散去大半。

她开门见山,“是不是我父亲逼你娶我?”

“与陛下无关,”他又将一杯热茶搁到她面前,“是微臣真心求娶殿下。”

“真心?”

谢柔嘉轻“呵”一声,“若是裴侍从肯同本宫说一说,三年前拒婚的理由,本宫就愿意相信裴侍从的真心。”

果然,提及此事,他沉默不语。

谢柔嘉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书呆子昨日为何没来见我?”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微臣得知他要去见殿下,所以摹仿殿下的笔迹,叫他莫要来。”

“那日在清谈会呢?”

“也是微臣自他口中得知公主会去,所以才借机偶遇公主。”

“裴侍从还真是坦诚!”

眼底浮现出一抹恨意的少女望着他,“裴侍从究竟意欲何为?”

眉眼清冷似雪的男人抬起眼睫望着她,“微臣想要求娶公主。”

谢柔嘉望着那对眼,眼圈渐渐地红了。

她从来不曾想过,不过短短两年未见,他竟为权力地位主动要求尚公主。

她从前总以为,这世上的人都会变,唯有裴季泽不会。

后来他在她的及笄礼上拒婚,她虽恨过,可也明白,情爱一事勉强不得。

如她父亲母亲,也曾相互许诺白首偕老,到头来却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早知如此,她宁愿自己没有回来!

若她不走这一遭,那么,在她心里,裴季泽依旧是从前那个陪着她观星听雨赏雪的干净少年。

她宁愿他死在牢里。

谢柔嘉在心底恶毒地想。

她怒极反笑,“本宫对裴侍从至今念念不忘,自然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言罢伸出微红的指尖轻抚着那对曾经笑起来风流多情的眼眸,一脸讥讽,“那日本宫在街上遇见裴侍从的外室娘子。她跪在那儿苦苦哀求本宫,想要见她的裴郎一面。也不知那位花魁娘子知晓她的裴郎主动尚公主,该有多伤心。还真是可惜啊,她的裴郎到最后还是选择前程。”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下船。

直到她消失在堤岸尽头,一个提灯的白胡子渔翁在甲板上坐下。

他问:“吵架了?”

清冷疏离的男人轻轻揉捏着眉心“嗯”了一声。

渔翁叹了一口气,十分熟稔的在他身旁甲板上坐下,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吵架就好好哄一哄,夫妻之间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

他轻声道:“她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

“那就做些叫她原谅的事情。她缺什么给她买,总能哄好。”

她缺什么……

他突然听过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循声望去,是从半里外的一艘渔村传来。

船上住着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