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耿驰指挥着十来个府奴将五个大木箱抬了进来,在陶薇宁面前摆了一排,令原本宽敞明亮的房间瞬间变得逼仄。
陶薇宁呆愣愣:“这是……”
霓璎摆摆手,示意耿驰等人退下,起身行至木箱前,从左往右依次打开:“这三箱里是我过去六年所收集的营造相关书册,还有经验丰厚的舟师木匠、船夫水工口传经验整理成的手札。我看过你自己整理的那些,与我这些相互整合,应当会更加完整。”
“剩下两箱里是你能用到的各类木料布绳、桐油石灰。可作小样。若还缺什么随时告诉我。接下来二十日,你须得将过去六年荒废的本事重新温习巩固,不说二十日之后就要你徒手造出堪比令尊所造之船,但至少不能船上遇难却不知所措。”
换言之,这二十日的任务是巩固基础。
陶薇宁轻轻吞咽,看了看前三个大箱子。
这六年来她虽不曾放弃心愿,但为了照顾父母维持生计,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她那些手札都是偶尔偷学到随手记下的经验或想法,真正有经验的舟师又哪里会轻易传授经验?
霓璎拿的必然是精华干货,这一箱约莫上百册,她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不敢保证能在二十日之内认真看完且吃透。
“要、要全都看完吗?贪多嚼不烂,我怕……”
霓璎:“有缺才有学,需不需要看完,需要看多少,在你,不在我。”
陶薇宁忽然想起幼时向老师求学筹备入门考试的日子,二十日无忧无虑的读书时光固然岁月静好,但二十日后必然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关键考验,不由的向霓璎求证:“那二十日后呢?”
霓璎没有明说:“那也等二十日后再说。”
陶薇宁选择坦白:“我只是担心二十日后没法如你所愿,那你岂不是选错了我?”
“你怎知我只选了你一人?”
陶薇宁一噎,被堵得无话可说。
霓璎继续加码:“所以我有没有选错,仍然在你不在我。即便二十日后你真的派不上用场,我还有另外的备选,你却再无机会,你的损失和遗憾一定比我重,你说呢?”
陶薇宁气息一滞,脸色当场就白了几分。
厉全昆眉头紧蹙,正要开口为妻子说几句,一转眼便撞上霓璎投来的目光,似乎在等着他开口打抱不平。
厉全昆忽然就想起自己之前作出的保证,一番话堆在喉咙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陶薇宁深吸一口气,接受现实:“若无其他事,你就先忙去吧,我要开始读书了。”
“有啊,”霓璎微微偏头:“我稍后打算出去玩,你不管管我?”
陶薇宁面无表情的凝视她片刻,豁然起身走过去,架起霓璎就往外送:“吃饭不用叫我,随便送些到房里就行。”然后顺势将人推出门外,嘱咐一句:“玩得尽兴,早些回家。”
咣!
霓璎被这关门的气势冲的微微后仰,半晌,她悄悄附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这才弯起唇角离开小院。
……
安然宁逸的江南一隅,有人深感前途茫茫书海苦读,也有人深受监督闻鸡起舞。
才刚过卯时中,赵执已经打完三套拳。
冬日清晨,他单套了件粗布半臂,敞着前胸露着臂膀,原本扁长清瘦的身量在绷足劲力的一招一式间勾出肌理,线条流畅,如刻如凿,一拳一脚出招间,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