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缨朝着东边瞥了一眼,淡淡道:“乾明宫东面的宫所,可有住人?”
仅这一句,便叫内侍哑口。
今朝与这位贵人分别居于陛下乾明宫东西两侧的,恰是最得宠的裴婕妤。
而这位裴婕妤,是眼前贵人的母家表妹。
后宫暗云诡谲,翻脸相斗是从不看血缘,表姐妹又算什么?
内侍一阵思索,就着打好的腹稿开始糊弄:“贵人恕罪,陛下登位不久,后宫又空虚……”
“我问的是,乾明宫以东住了谁?若你是新来的,又或是办事不长记性不过心,我也不为难你,只管换个有记性的来答我就好。”
内侍顿时直冒冷汗,若叫这贵人以如此理由把他换掉,那他的前程可就没了。
“好、好似是裴婕妤……但陛下……”
“知道了。”面前人轻飘飘应了句,转身回宫。
内侍惶惶抬头,想起什么,转身就朝乾明宫而去。
另一头,天子终于将心心念念之人接到身边,却因谈话内容倍感忐忑,遂将沿途护送的褚游叫到跟前询问路上的情况。
褚游将裴婕妤派去的那二人如何轻慢崔家女郎全都说了出来,顿了顿,又含糊的描述了一遍崔女郎出城时裴家表兄的“亲密相护”。
听到前半部分时,魏璠的脸色只显微妙,但当他听到裴文律的名字时,脸色刷地沉下来。
女人间拈酸吃醋都是常事,即便是霓缨也不例外,不过是她在意他的表现罢了。
可裴文律……当年若非魏璠出手,这厮险些与霓缨定亲。
魏璠想了些有的没的,难道裴文律听说皇后人选已定,如今打算报复回来,破坏他与霓缨的关系?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与霓缨亲密,这厮莫不是觉得她的性子难居人下,便去不知廉耻的自荐了?
可他也不想想,他和那个卫氏孩子都有了,即便去母留子,霓缨能稀罕做他孩子的继母,生的孩子永远排在这个嫡长子之后?
这么一想,魏璠忽然又重视起褚游说的前一件事。
他初登基,皇后之位空悬,偌大后宫才寥寥三人,是以当裴茵在床笫间使尽解数,以分忧为由,想代掌两日后宫事务时,他就由了她。
可没想到才两日风光她就找不着北了,连霓缨都敢怠慢!
想到刚才在霓缨面前保证立王氏为后是唯一让她受的委屈,魏璠便觉几个大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难怪霓缨方才是那般表情。
魏璠不是没想过,以她的性子,在听到皇后另有其人时会伤心失望自此断情,可魏璠也在赌,赌她不舍留恋,割舍不开。
可现在,这份情若令她觉得失望,又有裴文律这样的苍蝇在旁干扰,万一她……
这时,刚才在无名宫外给霓缨答话的内侍过来,说是有事启奏陛下。
魏璠一听便知是霓缨那处有动静,忙宣人进来问话。
内侍硬着头皮将贵人所问之言全说了一遍,魏璠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极其骇人:“你如实说了?说那是裴婕妤在住着?”
内侍:……
眼看天子盛怒将至,身旁的内侍监忙上前一步:“陛下息怒,其实这是好事啊。”
魏璠沉声:“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