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平日晚上八点左右,胤祚都躺床上准备进入梦乡了。
所以外面都静悄悄的,几位阿哥们和众位大臣们为了明日的出行,今日都早早睡着了。
不光是他们,整个世界在没有电灯,没有夜生活的现在都静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最紧张的时候,突然响起的这敲门声,让胤祚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皇阿玛。”
幸好门外的不是别人,是胤禛。
“......进来。”
康熙所下榻的地方,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吱呀的声音,木门被推开一扇,露出了外面的灯火。
夜晚的巡逻将会比白天更加严密。
胤祚亲眼见到了胤禛的面容后,才松了口气,半抱怨道:“四哥,你吓死我了。”
康熙对于此时的一切都很警惕,他让胤禛快速进来,再关上门。
“何事?”
胤禛手上捧着个匣子,他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布包,举过头顶:“这是儿臣的小太监在花园中捡到的。”
花园,捡到?
康熙大步走了过去,将布包拎了起来。
而梁九功此时也端着茶回来了。
今日屋内的丫鬟都不像平日那般站成两排,只有寥寥的几个,泡茶什么的更是不经她们之手,全部都由梁九功亲力亲为。
他想必在外面过来的时候就听侍卫说了四阿哥过来的事情,所以在见到屋内多处一人时并没有被吓住,而是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后,乐呵呵的同他打了声招呼。
“皇上。”他小声低语,“奴才离开之后,那些小太监们也都很老实的在门口站着。”
天地会的人,生活阶层都并不高,宫中的侍卫几乎没有从底层升上来的,尤其是御前侍卫,几乎每一个都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基本上都是八旗的人,所以虽然他们拿着武器,但康熙还是第一时间排除了天地会的人埋伏在侍卫之中的可能。
宫女除了娘娘们带进来的,其余的几乎都是包衣奴才和被父母卖进来的,所以这两天,康熙便者让包衣奴才们近身伺候,其余的人,哪怕平时再眼熟,却也都进不来这间屋子。
那剩余的就只有太监了。
宫里的太监们如果不是实在过不去的,有谁会甘愿割了那子孙根,来宫里伺候人呢?
所以若是说他们进宫前,同外面的人有些牵扯,是有可能的。
所以康熙这两天几乎都是让宫女来伺候,并且严格让人监视这些小太监们,只是悄悄的让人散播了他们抓住了一个天地会的人这种传言在小太监们内流传。
刚才梁九功也是刻意出去的,为的就是假装露个破绽。
但却并没有人轻举妄动,不知道,他们是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还是的确没有一心。
康熙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布包里的东西。
是御前侍卫的腰牌。
他的神情比午时的时候要严肃的多:“你说这东西是你在花园里捡到的?”
胤禛垂下眼眸,紧紧的盯着地面:“是。”
室内的煤油灯闪了一下,而屋子两边的宫女们无不摒弃吞声,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康熙将这腰牌仔细的翻找了两遍,终于确认这的确就是真货。
他把腰牌往桌上一扔,沉下声下令道:“去搜,看谁的腰牌今日丢失不见了。”
御前侍卫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腰牌是识人的最快速的方式。
若是有人取了这腰牌,换上了御前侍卫的盔甲再小心一些,悄悄的潜入到他们的周围,也不是没有可能。
胤禛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笑,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下去。
这腰牌不是他捡到的,而是他‘算计’到的。
他早早的就派人盯着那两个他所怀疑的人,那便是同赫舍里家有姻亲的两个侍卫。
昨日一整天他们都毫无作为,上了班之后就开始巡逻,偶尔交班的时候说两句荤话,再骂骂这两天寒冷的天气,又约着交完班之后去买一些热汤热肉。
看着就像是普通的侍卫,同赫舍里家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只是姻亲,还是较远的姻亲。
但胤禛有印象,上辈子这两人在后来全部都站在了赫舍里家那一派系,并且在索额图死后,赫舍里家落败下去之后也未曾离开。
他们和赫舍里家的关系,并不像是表面上这样疏远。
他们是赫舍里家隐藏较深的两部暗棋。
胤禛首先能用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南巡的时候,能跟得出来的人都是有定数的,他的人并不好插进去,但终归还是让他的人找到了机会。
因着这两个侍卫说下班后要去买些热汤热肉,他的一个人就也跟着说要去。
平时他们都是同事,又没有什么交恶,那两人自然是答应了。
他的人得了他的令,掏钱请客,那两人自然就好说话了些。
接着他又派人伪装成店小一,先是不小心上了一壶‘茶’,等他们喝了后再一脸懊悔的来说,这是隔壁包间的客人点的酒,新来的不懂事,给弄错包间了,问几人能不能付一下这壶酒的钱?
接着他的人再出来争论说这是店小一,自己搞错了房间,他们总不能付钱吧?
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会让人迅速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拉近距离之后,胤禛只让他们套了一下话,并说——如果套话不成,那只管喝醉之后,在他们面前骂两句那索额图就行了。
和他们结亲的又不是索额图一脉,若是普通人,刚被请完客之后,见旁人说了两句闭嘴后,自然也不会再提。
最多就在日后决定要远离。
但若是他们实际上是索额图的人,多少还是要争辩两句的。
尤其是喝了酒之后,人很多行为就不受自己理智的控制了,会更加容易露出破绽。
胤禛就这么耐心的在房间里等着,等到夜深的时候,等来了回话的人。
那两人果真反驳了,并且还是根据他们骂索额图的话进行的反驳。
胤禛想起了下属来汇报时说过的话。
‘我们说——听说索额图仗着自己是太子的外家,就不管下面的人了,早晚有一天要摔下来。’
‘还说我们听上个月调走的那御前侍卫说过,索相今年冬天光烧的炭都够太子用五年的了,连下人都热的冒汗,睡觉时都不用盖被子。’
‘那两人反驳的是索相家大业大,有时一时疏忽,管不过来也很有可能,再者今年皇上刚下令要大臣们节俭,索相向来以身作则,他的府邸都是凉的,哪里就这么奢侈了。’
一般不熟悉的人会了解这么多吗?
两个甚至都不够资格进所府的侍卫,怎么知道索额图府邸里到底是冷还是热呢?
胤祚便知道,自己的怀疑没错。
他又换了两个小太监装作偷懒说闲话的样子,在他们负责巡逻的路上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