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短写了一行字,丢了笔,将纸张折起,放入信封中。
沈既宣眼睁睁看着她敷衍,心底五味陈杂,忍不住问:“阿樱,如此敷衍虚假,当真无碍吗?”
沈樱漫不经心道:“能有什么妨碍?”
纵使宋妄察觉她话里有假,也只会觉得,她仍是怨恨他,才不肯与他相见。
无甚大碍。
而且,纵未有约,她也绝不会去西郊,做这偷情私会的龌龊事。
为着宋妄丢了尊严,一万个不值。
自轻自贱,旁人又怎么看重?
沈樱的目光,落于一旁满墙的书架上,从中翻出一本《说唐三史》,声音轻缓:“父亲,樊梨花被当年多拿乔三分,便不会落得被休弃三次的结局。”
沈既宣比谁都了解男人,稳住心神,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樱缓缓起身,衣袖流水般拂过桌面,行礼下拜:“父亲若无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沈既宣点头,眉眼间全是赞许。
沈樱提起裙摆,踏过高高的门槛,回头看一眼。
沈既宣端坐书案后,眉目被晨光侵染,瞧不真切。
她却只觉虚伪。
沈樱沿着花园小路,一路走回绿芙院。
转过假山处,却闻得淡漠疏离的男童女童声音:“大姐姐好。”
沈樱侧目望去。
不远处的暖亭中,萧夫人正带着儿子沈棋、女儿沈舒于亭中看书。
沈樱脚步一转,朝亭中走起,礼貌客气地笑了笑:“夫人安。”
萧夫人眉目平淡,不咸不淡:“大姑娘何时回来的?”
沈樱道:“刚刚。”
萧夫人捏着女儿的手,漫不经心道:“那我便不打扰大姑娘休息了。”
她不再看沈樱,低头柔声道:“阿舒,你父亲昨日夸你字写的好,你还需再加努力,你瞧这个三点水,若是往上带一些,是不是更好?”
父亲,夸你。
沈樱轻而易举从她话中提炼出重点,只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