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生却并未生气,只是轻轻地笑。
他轻柔地将长鞭往阮棠的血肉里面送得更深些,疼得阮棠痛呼出声,贺澜生的表情却是温柔多情的。
“疼吗?”美艳的青年似是心疼了,声音都放轻了些。
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毫不留情的动作,指尖贴上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像是在轻抚着一副动人的画作。
阮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手臂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刹那,缓了许久才适应了加倍的剧痛。
她勾起了染血的滟红唇瓣,一字一顿,毫无服软之意,只有火上浇油:“疼!”
“但你在得意什么?你也不过是仗着妖皇盾狐假虎威罢了!我倒是很奇怪,你一个人类,是怎么手握妖魔神器,这中间又有多少龌龊不堪的内情?”
阮棠气力不足,几句话分了好几段才困难地说完,低低地喘着气。
但她明明是位于下风,性命掌握在贺澜生的手中,姿态却摆得极高,看他的视线中含着轻蔑的打量。
美人之美,美在皮相,更美在骨相。
雪肤乌发的少女,每一寸眉眼都是精雕细琢而成,落在艳红色的鲜血中,像是山野里勾魂夺魄的精怪,活色生香。
贺澜生纤长的指尖由上而下,轻轻地抚过阮棠浓密卷翘的睫羽、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水光潋滟的红唇,最后落在她凹陷出漂亮弧度的雪色锁骨上。
薄薄的柔嫩肌肤下,黛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贺澜生甚至能感受到阮棠脉搏跳动的节奏。
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扭断这雪白纤细的脖颈,轻而易举地结束手下人的性命。
青年倏地俯身,墨黑色的长发和少女染血的乌发交缠,近得呼吸可闻。
他的桃花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笃定地笑说:“你在故意激怒我,你想让我愤而失去理智,亲自动手杀了你。”
“这样的话,你那位半妖情郎便安全了许多,增添了许多逃生的希望。当真是情深似海,令人感动!”
贺澜生的手从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处移开,拘起了她的一绺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散漫地缠绕在手指上。
“其实,我本来是想先杀了那只讨厌的半妖,再杀了你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多活一会儿,多欣赏几分钟,岂不美哉?”
贺澜生幽幽叹息,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将那根金色长鞭从阮棠的血肉中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而出,染上了贺澜生艳红色的衣裳,阮棠疼得咬紧了牙关,视线都有片刻的模糊。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贺澜生轻柔地摩挲着长鞭上的鲜血,俯身凑在少女的耳边,吐息温热。
“你知道吗?你们本来坏了我的大事,还流淌着我最厌恶的半妖血脉,但我决定以德报怨,善良地绕过你们一次。”
“我很期待,你和这只半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是情深相许、相濡以沫,还是物是人非、相看两厌?你们可得坚持得久一些,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
们很快就会再见的_[,我叫——贺澜生。”
贺澜生来得悄无声息,离开得亦然了无痕迹。
他在少女鲜血淋漓的手背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笑声散漫低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随着贺澜生的离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也逐渐消失。
郁余在恢复气力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阮棠的身侧,将遍体鳞伤的少女小心地拥在了怀里,眼泪滚滚而落。
“对不起……棠棠,真的对不起……”郁余的声音里全是浓烈的自责和自我厌弃。
“不,这不是你的错。”
长鞭被拔出,阮棠血肉模糊的手臂在快速地恢复,生长的血肉带来难耐的酸痒,比单纯的疼痛还要更加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