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三个火葬场

宴享低头看着这一张凑过来的奶蛇脸,满瞳都写满了天真傲慢,不是请求,是命令呢。他哂笑,指骨套着一枚白骨玉戒,冰凉地蹭过阴萝的耳尖,“殿下想通了?竟主动往奴婢这个小阉狗怀里撞?”

“对对对,我想通了哪,督主快射吧。”

阴萝都把一副巨弓塞他怀里,敷衍地催促。

血红蟒衣如妖海一般将她围起,宴享抽起一支羽箭,夹进阴萝的指缝里,逗弄得很愉悦,“那,殿下,想要奴婢射哪里呢?”

“当

()然是——”

阴萝并不满足,又在侍卫的愕然目光中,唰唰抽出三根,覆住这一双比她蛇鳞还冷的手,开弓,拉弦,箭尾被手指挟住,一气呵成抵着脸肉,压出一道深刻的重印。无害的眉眼弯弯地荡漾笑意,却在松手的那一刹,陡然变得阴戾冷血。

“这天穹至高处!”

抵赖我的猎物!烤我的小乳猪!现在还敢抢姑奶奶的头彩!这么会抢看来是真的不要命了!

去死!!!

“嘭!嘭!嘭!”

冰的,幼的两指同时松开,三箭如流星齐发。

“唳——!!!”

鸾鸟胸腹与双翼齐齐中箭,喷出一片血雨,从天穹坠落。

众皇子眼神巨变。

“怎么回事?”

仙皇李谋从金顶帐篷里走出来,就见前面涌成了一片乌海。

这正中心的,躺着竟然是奄奄一息的老四,而他的老七跟老九各占一边。

老九李燕嫣哭得稀里哗啦,还不住用手推着老七。

“你走!你走!都怪你!把四哥射下来!”

老七李瑶功哇的一声,眼泪颗颗滚落。

“我,我不知道啊。”

众臣侍卫都感觉怪怪的。

七殿下哭得也很凄惨,就是吧,感觉每一颗泪珠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恰到好处停在了唇珠上,照得亮莹莹的,纯澈通透,“呜呜,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四哥会装成一只鸟在天上飘着呀,我也不知道四哥这么爱表现,没有太平鸾鸟也要给父皇装一个!”

“呜呜,四哥对不起,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有孝心——”

七殿下的喉咙仍在发出幼兽悲泣的鸣声,却在下一刻咧开嘴角,红蛇蜿蜒,邪恶舔了舔唇珠凝着的一颗泪珠。

“我就多射两支箭,成全四哥的孝心啦,嘻嘻。”

众人:“?!!!”

阴萝在李四染血的耳边附声,“毕竟,只有死去的太平鸾鸟,它才是真的太平鸾鸟,才不算欺君,你说呢。”

“好。哥。哥。”

李四鼻梁高挺,落下小块阴影,整张脸都纹丝不动。

啧。

人是黑的。

泪是咸的。

蛇蛇噘嘴。

果然自己的眼泪不好吃,还是别人的眼泪甜。

李燕嫣被阴萝变脸这一句惊呆了,她哭着,瞪着眼,不自觉打了奶嗝。

蛇蛇差点被熏到。

此时全场寂静,她这一声奶嗝又重又冲。

李燕嫣红了脸。

阴萝既然发招,当然不会让文武百官被这一声万人迷的奶嗝倾倒,这群没见过女扮男装世面的男人哪,被一头倾泻而下的青丝,以及一根束胸就给迷住了,看来得给他们一点小震撼。

联招!冲啊!

阴萝当即转变方向,朝着仙皇李谋拱手,掷地有声,“父皇,方才儿臣在外巡看,发现这太平鸾鸟直

冲您的营帐,您尊体崇高,怎么能被外物冲撞?儿臣就想把它射下来,献于您的足前,无奈儿臣射艺不佳,便请了宴督主相助!”

宴享笑着没有反驳,不就是被当了一回肉牌么?

无妨,占了他便宜的,他会在那一身养尊处优的细皮嫩肉里,慢慢地讨回来。

“没想到呢,四哥竟然为了夺得头彩,竟然投机取巧,佯装鸾鸟来贺。”阴萝痛心疾首地拍胸,“四哥为人正直凌悍,又是最像父皇的榜样,弟弟我是再佩服不过的,想必此番主意,定是有那小人汲汲营营,这才让四哥中了招儿!”

“父皇如若信得过我,我定将四哥的幕后之徒,查得清清楚楚!”

阴萝毫不避讳扫过了众皇子,竞争的硝烟味甚是浓重。

“扼制这钻营取巧的邪风!还我仙朝一片郎朗乾坤!”

气氛陷入凝滞。

大皇子李长治低下眉眼,“父皇,老四也只是一片孝心,并非七弟——”

他的胳膊被旁边的弟弟恶狠狠掐了一把。

大皇子李长治:“……”

先前老六跟老七不是都快要打起来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仙皇李谋扫了一眼八风不动的内相宴享,心里掠过一番思虑,又缓沉开口,“纵然孝心可昭,仍是欺君不敬,且回府自省,这北道大行台,便由七儿接管吧。”

夺职!禁足!

文臣武官们心头一颤。

“是,谢大庭开恩。”

李四幽幽转醒后,不顾重伤之躯,曳着一道血浆,膝行到李谋面前,跟阴萝同排跪倒,愈发谦卑恭谨,“不过,咳咳,北道护着的,乃是我皇阙天下,咳咳,事关紧要,儿臣怕七弟一时片刻,统御不了,不如让三哥辅佐,也好守望相助。”

蛇蛇当面笑嘻嘻,背后恨不得将这笑面虎射个稀巴烂。

李三也不是个善茬,他是宠妃所生,又喜欢出风头,嚣张气焰仅次于那只臭鸟。

便见他也跪在阴萝的身边,跟李四一起,将她单薄的躯体夹在中间。

“准!”

寿辰大戏落幕,诸力仆搬山回宫。

阴萝连眼角的泪痕都没擦,转头就扬起一对笑涡,“哥哥都快被我射死了,还想着分我的权,可真是操劳呢。”

李潜声容色峻冷,声音因为疼痛而透出几分模糊的嘶哑,“七弟,兄不想抢你风头,无奈阵营如此,我不争,我身后,同样更会血流成河。”他双眸里竟然没有一丝怨恨,反而对阴萝低声提点,“别太靠近宴享,他是恶狼,没有链子能栓得住他。”

“你所得到的,必当比付出还多。”

那一段血海蟒衣轻轻飘落在阴萝的脸颊旁,似乎要将她拖进欢海深处。

“殿下们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阴萝当然是有仇当场报,毫不犹豫捅了李潜声一刀,“四哥说您缺了一副狗链子。”

她加重某个词的语气。

李潜声:“咳,咳咳咳!”

宴享高高挑起双眉,额心的竖线邪异得仿佛滴下来的黑色剧毒。

他手指尖儿浸着朱墨,拨弄着腰间正中央悬挂下来的一枚长命锁,“四殿下倒是说的不错,奴婢正缺一条拴在脖颈上的狗链子,她只要扯一扯,奴婢就会欢喜地摇着小尾巴——”

宴享愈发愉悦欢欣,就像恶狼等到了他的狗链子,他也等到了他的九天神女殿下。

“跪到她足前,咬烂她的嫩肠子。”

看看这张还一无所知的娇蛮的脸,跟从前的一模一样,若能带着几分春色践踏起来,定会让他心潮澎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