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凇似笑非笑道:“就这么好奇?我可以跟你打一场。”
谢白鹭知道上次凌凇就是让了她,所以才能让她打得有来有回,这会儿她如果答应,那他肯定会让她感受一下他此刻的感受。
她笑眯眯道:“那倒不必了,我看你笑话就行了。你好好恢复吧!”
说完,她负手离开,嘴角不自觉带了笑。
接下来的数日,便是谢白鹭去找薛炜套话,失败,凌凇去找薛炜打架,打不着,两个人的失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似的。
本该沮丧的这几日因看到凌凇吃瘪而变得格外有趣,谢白鹭甚至在想,倘若这次跑不掉,最后的日子也不亏了。
但她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在凌凇连着找薛炜打架的半个月后,他升境了。
金丹升为元婴有雷劫,不知是这里不能挡住雷劫,还是薛炜不给挡,雷劫浩浩荡荡落下时,谢白鹭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因雷劫中的磅礴能量而微微颤动。
她和小白一起旁
观了凌凇过雷劫的整个过程。一个不远不近,薛炜没必要驱逐,但这么看着也很糟心的距离。
凌凇照旧没有开场白,提剑便攻了过去。
这一回,他的速度提升了许多,攻势也愈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势似乎还残留着雷劫的雷霆万钧。
薛炜这回终于挪动了下身体,只是依然是防御姿态,轻松便将凌凇逗得跟宠物一样。
谢白鹭虽然看得有些吃力,但依然津津有味。
直到灵力耗尽,凌凇才离开。
谢白鹭本也想追上去,却听薛炜道:“不嫉妒么?”
薛炜难得主动跟自己说话,谢白鹭当即站住,点头道:“当然嫉妒,嫉妒得不得了,他的天赋要是我的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但也就如此了。若是极高的天赋要伴随着亲人的不喜,童年的痛苦和未来的无望,那还是算了。”
薛炜笑道:“你可真不像修士。”
任谁都会想要凌凇这样的天赋,哪怕明知之后麻烦不断。别人几十年才能金丹修士,他只要十年,更可怕的是他升元婴的速度竟然还能更快。这种犹如天堑般的差距,足以令人忘却一切。
什么后遗症副作用,都往后站,先拿了天赋将修为升上去再说,修为高了总有办法。
但谢白鹭不会这样想。她虽然曾是卷王,但也不是乱卷,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的事她做不出来,她希望自己能健康地卷成功,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身体不好,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像如今这样的天赋她已经足够满意了,凌凇天赋高又如何,她金丹时他元婴,但他浪死了她还活着啊。
谢白鹭在薛炜跟前坐下,微笑道:“薛前辈,我近来一直在想一件事。”
薛炜只是注视着她,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谢白鹭道:“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是不是能隐约察觉到未来?”
能让一个大能察觉到的未来,一定非常重要,不是她自夸,她觉得以她的运气和身为神器五星鼎主人以及穿越者的身份,将来这世界要是有异变,她完全当得起某种重任。
更别说她还跟注定不凡的凌凇纠缠不清了。他们两个都是天选之子吧。
她觉得,薛炜就是在等她和凌凇,而非别的什么倒霉蛋。但她仍然不知他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薛炜笑起来:“小姑娘想法很多。”
谢白鹭继续试探:“不是如此,那便是天道给了您什么指点?若只是普通修士,实在用不着您这样的前辈费心。”
薛炜笑道:“是什么指点?”
谢白鹭边思索边说:“总不会是什么小事。事关世界毁灭?比如说邪魔再临?我那同伴的情况想必瞒不过您,但只靠他一个想灭世不可能,那就只能是被赶走的邪魔再次降临了。我们跟阻止灭世有关?我的五星鼎有用?我对凌凇有用?”
薛炜一直在微笑,完全看不出他对谢白鹭这些话的真实反应。
等谢白鹭说完,薛炜难得流露出些许好奇:“
你究竟来自何方世界?”
谢白鹭:“……”虽然有些突然反正她现在用的是自己造的身体,不属于任何人,她不怕被人说夺舍被喊打喊杀了。
而且她也不是穿书,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知道什么剧情。
对了,有一个猜测被她遗漏了,薛炜若是穿书,会提前知道剧情,也会有类似先知的外在表现。
凌凇眸光微动:“想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对他们狠一点!”
谢白鹭点头:“没错。”
被困第六十天,剩下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但谢白鹭依然并无头绪。
薛炜不愧是大佬,不管她怎么试探,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波动,她没办法通过他的神情来判断自己猜对没有。
因为反正已被他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小命,她甚至连“穿书”的猜测也拿来试探薛炜。
不曾想他反倒饶有兴趣地问“穿书”是什么。
但因为他的表情毫无破绽,他的询问是真感兴趣还是装的她也无法分辨,所以她依然无法排除他的穿书可能。
虽然跟凌凇闹得不太愉快,但第二日谢白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找了他,说着自己的尝试和失败,目前的困境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也绝非她一人可解决。
凌凇还跟以前一样,并不热衷于探索薛炜的目的。
被困第六十二天,谢白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犯病了?”
之前,她记得凌凇的血脉似乎有些难以控制,失控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候会接连两天,有时候就隔十几天,但因为她跟他相逢时间也没那么久,并不清楚有没有间隔六十多天的。
关于这一点,凌凇早发现了,他眸中隐有微光:“困住我们的东西,或许恰好也能压制住我的血脉,除非我主动。”
他想要。但可惜的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薛炜的人连碰都碰不到,更别说抢夺灵宝了。
谢白鹭看着凌凇,他也恰好看了过来,这一对视间她明白了他的欲求,耸耸肩:“别做梦了,你甚至连及薛前辈的毛都摸不到。”
凌凇起身,嘴角微勾,神情冷傲:“并非不能一试。”
谢白鹭抬手扯住凌凇的衣角,在他看过来时道:“是你自己说的吧,每一次激发血脉,你都会离彻底成为毫无神智的怪物更近一步。”
凌凇有一瞬间的怔忪,心脏好似跳快了一分,面上也带了笑:“你在意我?”
谢白鹭心道,我是不想身边有个随时可能异变的可怕怪物好吧。
她却也不否认:“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反正打不过,何必呢?”
凌凇弯腰扣住谢白鹭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点点轻轻将她的手指掰开,最后被他握在掌心,他笑道:“逃不过的事,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何妨?”
自从他得知自己父亲最终命运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也会迎来这一天。反正这世界于他来说也没多少趣味,失去神智后死也就死了。
有着这样既定的命运,他本不该在谢白鹭复活之后再来招惹她……可他从来不是那样无私之人。
秘境中的那些记忆很好,但他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哪怕明日便要死,今日他也要增加更多不让他觉得无趣的记忆。
谢白鹭看着凌凇的笑有些愣神,那不是看开之后的释然,而是一种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最后的结局。
明明如此,他却还偏要来缠着
她。有点良心的人,明知自己得了绝症,不是该走得远远的么?但显然他是个自私自利的神经病,他根本不在乎她要真喜欢上了他之后他死了她会有多难过。
他不要未来,不要承诺,只要当下。
什么让她不要回去也只是担心她回得太早他就没得玩了,要他这样的人对某个女修生出好感实在太难了,他可没有时间另找他人再尝试一次。要是他彻底变作怪物,她走不走的他当然无所谓。
谢白鹭觉得幸好她看得穿,心也够硬,不然真要被虐惨了。
但可真是太令人生气了啊,多渣的想法,她这怎么忍得了。凭什么只他能玩弄她这可怜柔弱的美少女的心,她也得做点什么吧!
从前她的做法还相对被动,但现在,她要更主动起来了。
在凌凇松开谢白鹭要走时,她却反手抓住了凌凇的手腕,在他回头看来时,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问道:“假如我一直不走,那你可以试着不要变成怪物么?”
谢白鹭抓着凌凇的手,因而她感觉到随着她的这句话,凌凇的肌肉从放松变得僵硬。
凌凇顺着谢白鹭的力道贴近,狭长双眸微眯,抬手轻触她的面颊,许久并未出声。
他并不奇怪谢白鹭此刻这略显突兀的话,因为他对她的喜欢和杀意可以并存,她自然也能,哪怕她总是说要杀他,也会动手,但他们毕竟在秘境中相处了那么久。
他抓起谢白鹭的手,按在他面上依然不曾消退的鳞甲上,笑问道:“怕吗?”
鳞甲的触感有些凉,比看上去要光滑,像是金属触感,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并不令她反感。
谢白鹭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杀我,我怕什么?”
凌凇的声音很冷酷:“可我偏会杀你,血脉激发时,我不记得任何事,脑子里只有杀戮。”
谢白鹭理所当然道:“那你就不要变成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