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用湿巾擦他眼角的泪水,心里很懊恼,幼崽一定是饿坏了,这才想也没想就吃掉。
可是虫崽没有怪他,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已经在等着下一口了。
兰诺母胎单身多年,连个经验都没有,喂小虫崽的动作也很生疏,但他熟练的很快,温声说,“宝宝,好不好吃?”
言谕又是一口吞进去,完全不嚼。
他朝兰诺笑起来,“好吃的。”
慕斯看着言谕的笑脸,对自己的嫌弃又多了一分。
言谕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粥,像极了记忆里的味道。
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仍然在襁褓里,实验员们负责喂养他,为了试验出婴儿喜欢什么样的饮食,他们在一众食材里选择了米粥。
其实刚出生的婴儿充其量喝喝米汤,但小言谕的接受能力很强,他那个时候就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身体兼容性,对众多实验试剂都能接受。
以至于后期实验室加诸给他的项目越来越多,他毕竟发育不完全,抵抗能力逐渐变差,就这样留下了许多难以根治的病根。
言谕能够治愈别人的一切伤痛,唯独不能治愈自己。
这是奇迹延续下去的绊脚石,也是宇宙守恒定律,言谕注定需要更多的保护,可惜,实验楼没能向一个小孩子提供遮雨的窗檐。
直到慕斯带着伤,却抱回了同样伤痕累累的幼崽。
从此以后,幼崽拥有了遮风挡雨的屋檐。
慕斯想,他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否则小言谕一定更嫌弃自己了,他心里很愧疚,又给言谕夹了许多菜,这一回他谨慎又小心,生怕幼崽又吃出问题。
言谕被兰诺喂着喝光了一整碗甜羹,抓着兰诺的尾巴,犹豫着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菜。
慕斯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发,“小谕,刚才对不起,是哥哥考虑不周到,下次不会了。”
言谕慢慢的摇头,从椅子上半跪起来,低下身子去抱慕斯,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哥哥是最好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怪哥哥。”
慕斯深深吸入一口气,他难以形容此刻心脏的温度,像一杯烧开的酸甜柠檬水,原来这就是心生挂牵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生离死别过于麻木,帝国的军雄,不可以有太多个人情感,他们被训练成军队,长期压抑自己的情感,深知自己是一把刀、一柄枪,没有权力为自己考虑,他们是被驱使的野兽,毫无惧意可言。
但是,当他听见这样温柔的声音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言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