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她的这个细微的、随意的动作,让邹全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女孩。
而是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烟尘味的,从社会底层走出来的人物。像是大人物。
说不清楚,说不清楚。
他的心好像被悬吊在半空中,因此用一种奇异而惊异的眼神看着虞渔,几秒过后,他仿佛受惊的动物一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退了两步,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睛,还是盯着虞渔在看,里头带着不解,和仿佛碰见了契合的主角的那种自然而然的惊喜。
他想,这不就是林椿么?
是真的爬到了很多人头上之后的林椿。
他也曾在深夜读剧本读到很晚,每每为林椿这个人而沉醉伤感的时候,总知道,林椿这个人只是虚幻。
然而就在刚刚,在虞渔捻着烟和气地看向他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林椿的灵魂似乎就从她的身上逸散出来,在他的目光中,虞渔与林椿发生了某种奇异的重合。
他形容不了这种感觉。
可是作为一个有点“执着追求”的导演,他现在痴痴地望
着虞渔。种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了,就像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似的。”
“仅仅如此么?”
邹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进一步深问。
虞渔微笑,露出那颗尖尖的牙齿,令邹全宛若在雾里盯着什么明亮的东西。
邹全是真正想要搞电影艺术的人,偶尔他会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乃至找到一个称心的演员的时候,他会发自内心的颤栗,就像拍出某个合适的桥段的时候,也会高兴到灵魂也在舞动,他常常思索这些莫名的东西,便渐渐得知,这种颤栗便是他一开始成为导演的初衷和始终在追求的事。
她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有些遥远。
“仅仅?”
“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仅仅二字来概括的。”
虞渔顿了一会儿,然后又用那种令人放松的语气说道:“在很多时候,我们成为某种人,并不带有必然性。演戏的时候,就成了那种偶然性的自己,偶然的几率很低,但譬如我成为了林椿,其实并不代表和与她合为一体,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过着和林椿人生轨迹相似的人生,我只不过透过剧本,透过寥寥的台词,看到这种人也如同我一样度过无法更替的一生罢了。”
“我很有兴趣,作为林椿,或者是作为什么别的人。”
“但并非以林椿的身份,而是以我自己的身份。”
“令有人看着这些片段的时候,就如同看到那种人也嚣张又刻薄的活过那样。”
“那真的挺有意思的。”
她将那根被自己揉得皱起来的香烟举过头顶,透过灯光观察它身上的每一丝皱纹。
就好像曾做过千百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