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外貌清癯,蓄着山羊胡子,看起来笑眯眯的。
朱露白没心思和他打什么太极,落座后就问他所来何事。
杨先生先把朱露白弄得那些瓷器了,白糖了,烈酒了之类夸了一遍,赞朱露白心思巧妙。
他以为朱露白听了夸奖会高兴,哪怕会控制情绪,眉梢眼角也会流露出来,只要她高兴了,接下来就有了切入点,哪知道朱露白皱起了眉头。
杨先生就住嘴了,这个女子,和他想的好似不同。
朱露白忍耐道,“先生究竟有什么事,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话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杨先生一直在观察朱露白,闻言笑了笑,摸了摸胡子,“夫人,凡事适可而止,将军每日都很忙,我们做下属的见他心情不好也是忧心忡忡,想来夫人也是能理解的。”
朱露白冷笑一声,“你家将军心情不好是他的事,这口锅我不背。你们直接说要我如何做,是希望我如同花娘一样接待你家将军吗?”
杨先生噎住了,他收起笑脸,看着冷若冰霜的朱露白,终于发现朱露白好像并未欲擒故纵。
杨先生沉吟了一下,“夫人,恕我冒昧,请问您想如何?”
你有什么诉求,要姜薄付出什么。
朱露白冷冷地看着杨先生,“你能做主?”
杨先生道,“不妨说来听听。”
朱露白冷哼,“桥归桥路归路,摄政王身份高贵,我高攀不起。”
杨先生一愣,继而笑了笑,“夫人何必妄自菲薄……”
朱露白打断了杨先生的话,“所以你做不了主,也听不懂我的话,或者说你根本不信我有不想高攀的意图,以为我在欲擒故纵!”
杨先生这回彻底呆了,好一会儿,“夫人可否为我解惑?”
朱露白看了看指甲,抬头,“和你们说别的,你也听不懂,我来直接点,做摄政王的女人与我有什么好处?”
杨先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露白继续,“不外乎就是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那我问先生,摄政王会让我做正妻吗?”
杨先生心想,“你果然有这个意图。”
朱露白也不等他回答,“必然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异想天开,那么简单了,我只能当妾或是外室。妾通买卖,我相信摄政王不会卖了我,但妾就是妾,等同于奴仆,我以后只能待在摄政王后宅,坐牢一样蹉跎岁月,每天只盼着摄政王能见到我,能宠爱我,我还得鞍前马后服侍他,那么什么权势地位与我完全无干,我的地位会比现在还要低,现在我还是户主,可以全权做主我所有的事。”
“那么就剩下荣华富贵了,既然先生赞叹我的主意,必然也知道我靠这些赚了多少钱,要说腰缠万贯,堆金积玉是夸张了,但以我的消费水平,哦,就是我花钱的习惯来讲,我赚的钱绝对够我花,还有不少结余,先生认同吧?”
杨先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这无可辩驳,姜薄靠这些都赚了不少银子。
朱露白接着道,“我成了妾,我的产业还是我的吗?我不知道摄政王开给他的女人多少月钱一个月,想必也不会超过宫里妃嫔的量。据我所知,皇后娘娘一年也不过一千的月例,加上其他开支,一年四五千顶天了。”
“而这个,是需要摊手向上问夫主讨要的,我现在有必要这么做吗?那么先生告诉我,我当了摄政王的女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统统和我无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他妈贱的慌吗?!
杨先生彻底傻眼了,好半天,“夫人不能这么狭隘,将来您若是有了孩子……”
朱露白忍不住哈哈大笑,杨先生,“……”我哪里又说错了。
朱露白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我观先生岁数也不小,必然妻妾环绕儿孙满堂?”
杨先生道,“……我只一妻一妾,两儿两女,儿女具都婚嫁。”
朱露白点头,“那先生福气不错,老妻和两位千金都无有难产吧?”
杨先生,“……”
他小女儿难产,好容易救了下来,只生了个女儿,以后不能生了,为着女婿家的香火,只能给女婿纳妾生儿子,老妻一会儿庆幸,庆幸女儿没死,一会儿又替女儿难受,因为自己不能生了,以后没有亲生儿子傍身。
而他身边,女子难产而亡的例子其实并不少,不过男人们都会选择性无视。
死了老婆再娶就是,并不是大不了的事。
朱露白一看就明白了,也没追问,只顺着杨先生的话往下说,“我有了孩子,运气好没有难产,生下来却只是个女儿,那必然是不行的,我还得生,还得冒生命危险,终于我闯过重重难关有了个儿子,运气爆棚我也没生孩子生死,只我这个孩子肯定是将来摄政王夫人的眼中钉,能不能长大还两说了。”
朱露白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嘲讽地看着杨先生,“现在先生可以用你的理由来说服我怎么心甘情愿当摄政王的女人。”
杨先生,“……”
你这根本就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哪个女人能有这种想法?
女人么,就该温良恭俭让,孝顺公婆,服侍男人,教养孩子,管理内馈,其他想法都不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