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啊,请护佑古德温早日回来……”
说实话,她还不如祈祷自己有朝一日重获光明。
苏一心二用左转踏上新一层台阶继续向上走,绕过一栋联排小楼又经过两边都是高墙的通道,最终来到歌德大酒店门口。刚冒出头她就被看门的愚人众护卫卢克先生迎面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事儿就离远点。这儿是愚人众的地盘,知道吗!”
卢克先生也许是独自站在这里站得太久,疑神疑鬼的哪怕一只松鼠路过也会被他呵斥驱赶。歌德大酒店门口有个和猎鹿人门前一模一样的喷泉,不过这里可比那边要冷清多了,唯一的吟游诗人受不了方才的狂风不知所踪,眼下除了护卫和苏这片空地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
至少肉眼可及之处没有。
来自至冬国的外交使团包场了整座酒店,碍于双方相差甚远的文化与性格,附近成了很少有人愿意踏足问津的僻静街巷。很多开在这里的店铺要么关门大吉另寻宝地,要么不得不低价将商品处理给随团而来的至冬商人以至于亏了一大笔,为着这些两边关系也越来越紧张——蒙德人不管有多自由浪漫饭也是要吃的,碗里的食物逐渐变差,再潇洒的人也难免皱紧眉头。
不过苏并不讨厌至冬人,绝大多数至冬人和他们的使团……或者说绝大多数至冬普通人和愚人众并不一样。他们与普通的蒙德人没有太大区别,会哭会笑,会为了孩子取得的成就喜悦欢庆,也会为长者离世而哭泣悲伤。这很好理解,入伍服役与居家过日子,不管怎么想状态都不可能一模一样。她不喜欢靠近这里的主要原因在于不大能接受大多数使团低级成员们身上裹挟的味道——苦甜苦甜的,辛辣灼热却又如同冰雪般沁凉。
痛苦与甜蜜纠缠,有种一朝不慎理性就会脱轨崩落的危险感,对学者而言于研究有碍。
但是接了任务,不在时限内完成也不行,苏不想在自己的冒险之证上留下“任务失败”的记录。
她理理头发,在卢克先生鹰隼般的目光中上前亮出证件:“我是接了歌德先生委托的冒险家,任务目标限于对酒店外立面……以及附属花园中植物的整理。”
至冬人接过她的冒险之证一页一页翻看,看到照片时还要将证件比到本人面前吹毛求疵的反复仔细对照,相形之下蒙德城门口的劳伦斯和斯万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摸鱼。
“明白了,等阿克列进去说一声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另外我必须提醒您一句,小姐,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也别说。别想从我这儿套出去任何话!”
守卫将冒险之证还给苏,女子拉起裙角两侧略微做了个向下的趋势又立刻恢复:“感谢您的忠告先生,该怎么说呢?至冬在蒙德的一切行动都与我这个须弥人无关,只要您和您住在酒店里的同事们管好自己关紧窗户,没人在乎诸位说什么做什么。”
双方礼貌克制且坦然的交换了一番态度,卢克先生抿紧嘴再也不肯吐出一个字,苏看也不看他扭头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待——至冬人就是那样,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他们就好。
草系神之眼持有者打理花园不算是件困难事,歌德大酒店附带的花园绿地面积也不大。等守卫们确定好了苏就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捕风瓶,借助风种子的风场轻松飞过顶层露台来到有着木雕造型的酒店楼顶。鉴于蒙德城多风且倾斜的地理特征,屋顶夹角度数大多较小。歌德先生名下的这座酒店也是如此,它有着漂亮的蓝色瓦片,外墙也比普通民居华丽许多,摘掉几朵悄悄随风而来的慕风蘑菇,苏看到脚下不远处的露台上卧了只懒洋洋晒太阳的黑猫。缺了盖子的酒瓶胡乱倒着,地上还有颗完整的苹果……苏猜那是风龙来之前没能吃完的小点心。
由于提前收到消息,连通露台与房间的木门紧闭着,隐约有两道身影藏在影影绰绰的沙质窗帘后。
没有穿统一制服的两个愚人众?
算了,少听少看少问少管。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位春天般可爱的姑娘。”
站在窗帘后的两人早已从传令兵哪儿得知会有冒险家来收拾酒店外头的植物。绿色头发的青年男子单手背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透过那个鸟嘴面具看到窗外风景的。
站在他不远处,靠在书桌上双手环胸的紫发少年阴阳怪气道:“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春天般可爱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