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利落地将手上的药箱收拾清楚,随着他一起往县衙走。
直到那县衙的牌匾近在眼前,他抬头望着那金灿灿的牌子,才轻轻笑了笑低声说:“这就要看,殿下希望的是什么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屋子中心跪了六个神情瑟缩的彪形大汉,他们双手被紧紧捆在身后,好几人嘴里还塞着布条,明明凶神恶煞的样貌,看上去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在这些羔羊群中,瘫在前面那只早就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羸弱而又脑满肠肥的男人,便就因为格格不入而越发显得刺眼。
他收回视线走上前,喊道:“殿下。”
晏凤珣视线在谢怀宁身上掠过,却没有立刻理睬他,目光依旧定在为首的那个络腮胡身上,冷声道:“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陈家的家仆吃里扒外,想要独吞陈家的私产,所以才联合你们一起杀了陈大人?”
络腮胡在龙虎寨做大当家这么多年,自认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但是被晏凤珣这么看着,却还是觉得心头发虚。
可到底是他自己出的主意,这会儿只能咬牙应道:“是。我们当时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富户,想着干了这笔多赚一点,能替寨子里的弟兄们添置些御寒的衣裳,就随口答应下来了……谁知道有眼不识泰山,劫得居然是太守大人。
但不知者不罪,我们不求太子殿下饶恕,刑法无论轻重我们都甘愿受着,只求殿下能高抬贵手留我们几个一条贱命,我兄弟几人发誓此后就在白阳县里好好服役改过,绝不再做坏事!”
晏凤珣微微颔首,又将视线落到旁边的刀疤脸身上:“这位是三当家吧?听说当初是三当家领着人亲自劫的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刀疤脸早在寨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剿匪的消息吓破了胆,这会儿到了县衙里头,见了门口守着的穿着一身银甲铁盔的精兵强将,更是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完整:“老子、我……我……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求太子殿下法外开恩,饶我们一命吧!”
晏凤珣起身,走到了被推出来的那个“家贼”跟前。
大约是有段时间没过上什么像样的日子了,又发着高烧陷入晕厥,原本饱满肥腻的脸此刻显得麻木憔悴。他虽穿了一身不合身的粗麻布衣,但是光凭着这一身痴肥的肉,也能知道这应该不会出自哪个穷苦人家。
谢怀宁明白他的意思,跟着走到男人身边,矮身蹲下解开他前襟的盘扣。视线扫过对方胸口,只见上面本该光滑的皮肤上竟赫然布满了一片暗褐色的痘疤。
他将男人的衣襟又掩回去,回头看着晏凤珣:“殿下。”
晏凤珣自然也是看见了那一片痕迹,他微微眯了下眼,低声道:“带他去房间。”
谢怀宁点头,招来两个守着的侍卫,将人直接扛到了隔壁,他带着医药箱紧随其后。
晏凤珣站在原地看着谢怀宁的背影,许久,将随身的佩剑解了扔给随行的侍卫长:“问问他们还知道些什么。若再有隐瞒,不必移交王县令,交于你直接就地处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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