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手指继续往前走,又一脸惊喜地看向棉花糖,“直哉少爷,棉花糖。”
“垃圾。”
我不是很敢继续指路边的东西了,直到看见章鱼小丸子,浓浓的香味飘过来,我回忆起上次吃的时候那股好吃到几乎要吞掉舌头的口感,吞咽了下口水,有一点馋,“直哉少爷,那个东西……”
“啊。”他这次甚至都懒得说嘲讽的话了,只回复一个语气词。
我不继续说了。
接下来逛庙会的时候,我全程沉默下来,只埋着脸跟直哉少爷的节奏往前走,对于路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
趣。
“……”
“……”
“……”
“……”
“……”直哉少爷的脸一点点臭下来,最终烦躁地扯住我回去那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前。
老板很热情:“想要几份?”
直哉少爷语气不佳:“一份。”
“好嘞——!”
老板做的很快,差不多五分钟的样子,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章鱼小丸子就做好了,朝我们递过来,“有点烫,最好过个十分钟左右再吃。”
我主动伸手,想接。
因为我始终记得直哉少爷带我去买衣服的那次经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直哉少爷居然快我一步,将章鱼小丸子接过去了。他拎着章鱼小丸子的包装袋,拉我离开时还不忘记刺我几句,“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而且离开东京校的时候你不是吃过饭了吗?你的饭量还真是大啊,我劝你最好少吃点,免得以后身材走样,再窝囊的男人都看不上你,到时候你应该会孤苦伶仃一个人悄无声息死掉吧?说不定还是饿死的。”
我弱声,“是……”
直哉少爷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过分的话了。
人流很大。
他不得不将我的手拉得更紧点,避免被人群冲散。
有祭祀的队伍敲锣打鼓过来,他的耐心彻底被消磨殆尽。带我避开人群,躲到窄小的巷子里。
这里没有人。
对于外面嘈杂的人声,也听得不是那么清晰。
我注意到有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滴进领口,便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他始终紧拧的眉头总算松动了点,拿出章鱼小丸子,打开包装,拿签子戳中一个,喂我嘴边,“吃。”
我张开嘴,咬住。
已经不烫了。
我吃掉。
他就又喂过来一个。
我吃了三个之后,抬头问:“直哉少爷您不吃吗?”
他露出嫌弃表情:“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吃这种垃圾。”
“哦……”我再次吃掉一个,腮帮被章鱼小丸子塞得鼓鼓囊囊,低着头,缓缓问道,“直哉少爷,我会不会死掉啊……”
“嗯?”
“就是,之前有女佣姐姐说,我应该是活不了几年了。”
他无语,连章鱼小丸子都懒得喂我了,似乎被我竟然会相信这种话蠢到了,“谁说的,为什么。”
“因为几年后直哉少爷就要娶夫人了。”我小心翼翼地说,每个字都讲得很慢,随时观察直哉少爷的情绪,决定要不要说下去,“到时候,夫人肯定会把我杀掉。”
“哈。”直哉少爷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从无语转变为了得意洋洋,捏住我的脸左右晃了晃,故意用危险的语气说,“的确啊,我以后要娶的肯定会是咒术家族的嫡女,对方姑且不说相貌方面如何如何,能力也不必比我出众,但怎么说也得继承些什么术式吧?
而你呢,不过是个没有咒力的废物女人,到时候应该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吧?”
我眼睫颤啊颤的,有点害怕。
直哉少爷欣赏到了满意的表情,微扬起嘴角,“不过呢,如果你乖一点,不再做错事,我以后也不是不能多罩着你一点。”
他说得扬扬自得,一副需要我为此感激他的模样,同时又用签子插了块章鱼小丸子喂我嘴边。
我咬住章鱼小丸子。
他抽回签子。
但这次我却并没急着吃进嘴里,而是含着,踮起脚尖,轻轻抓住直哉少爷的衣襟,将章鱼小丸子喂进了他嘴里。
他呼吸断层了下,举着章鱼小丸子的那只手也僵在半空。
恰巧此时,外面有烟花升腾到空中,炸开。
我在直哉少爷颤颤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还有我身后那令人心动的烟花。那种璀璨夺目、却又转瞬即逝的花,我只有每年的大晦日才能看到。
【砰砰砰——】
这时候,相比较烟花炸开的声响,和人群爆发出的欢呼,我更能听清的是直哉少爷窜到不能自已的心跳。
我悄悄拔出藏在怀里的水果刀,绕到他后背举起来,瞄准他侧颈。
他眼睛虽然睁着,却已经完全陷入了迷离,烫红的耳尖也暴露在了空气中。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羞愤难当地遮挡住,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糟糕的状态。
但此时此刻,应该是太过惊讶我突如其来的吻,又或者是对嘴里的章鱼小丸子感到无措,他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仅存的那么一丝理智,也被他用在了警惕有没有人路过这件事上。
直觉告诉我,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我将水果刀攥紧,猛刺下去。
鲜血一下子就溅上了我的手,那把刀扎进去之后,我就拔不出来了。
他原本迷离半睁的眼瞬间瞪大,但表情还有些放空,似乎陷入了混乱和茫然,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伸手摸向脖子。
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滚热,他才逐渐明白过来。
他沾满血的手微微颤抖,抬眼,里面有被背叛之后、无法遏制的怒火。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不慌是不可能的。
我手足无措后退几步,掉头就跑。
可没跑多远,就感到后背有股大力传来。我重重摔出去,腹部撞向石墙,疼得我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直哉少爷还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从脖子像漏水般源源不断渗出来的血液将他衣襟染成血红。他扶着插在脖子上的水果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知是疼的,还是气到了极致,他瞪得通红的眼睛里充盈着愤怒的泪水。
他张开嘴,似乎想骂我,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就像当初的佐藤少爷一般。
每张一次嘴,都有一大团血顺着他的嘴角往外冒。
他更愤怒了,但更
多的是不甘心和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已经对我那么好了,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有被父母带来的小学生。
他们手里拿着炸鸡、汉堡包,往里面看,离我最近的座位上坐着的那个女孩一扭头看到我,吓了一跳,哭出声来。
她的妈妈嫌弃地看我一眼,带着小女孩换了个座位。
我感到些许抱歉,朝她们满怀歉意地笑一下,捂着肚子离开了这家店,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直到我又看见一个目标。
是个中学女生,手里拿着吃到一半的卷饼,意兴阑珊地好像不打算继续吃了。
我吞咽一下口水,再次尝试靠近,小声:“那个、如果你不想吃了的话,可不可以……”
她一如之前那家店里的小女孩,被我吓了一跳。
被我询问时,下意识就将手里的卷饼,连同喝到一半的汽水都一齐递给了我。
我缓慢眨一下眼睛,抱住食物:“谢谢。”
女生连连摆手,仓皇逃走了。
——好像吓到她了。
“抱歉……”我冲女生的背影喃喃了下。
我抱着乞求来的食物,走到两家店铺中间的窄小缝隙里,很小的空间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我将卷饼的包装袋拆开,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至于汽水。
我喝了一口,口感很熟悉,我喝过,之前跟佐藤少爷在外逃亡时,佐藤少爷买给我过,好像是叫可乐。
我有点舍不得就这么立马喝掉了。
可即使我小口小口地轻抿,也还是有喝光的时候。
天上飘下细细的雨,罐子里的可乐见底了。
我抱着空空的它,透过窄小的缝隙,看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准确来说,是盯着街边翻垃圾桶找瓶子和纸箱的老人。
——这样可以赚到钱吗?
我低头看向怀里还没喝完的汽水,一点点将它抱得更紧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从我手里将这个瓶子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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