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尚未煮熟就这样香,若是煮熟了定十分好吃。”
“您是从哪里寻摸到这些好东西的?”
耿德金一开始还顾及着弘昼的皇孙身份,对自己这外孙采取的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态度,但与弘昼相处几次后,知道自己这外孙是个很好的,所以他老人家在弘昼跟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如今太子爷得势,就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有人巴结。”
“不过你们放心,我虽年纪大了,却也是知道分寸得,不该收的东西我是不会收的。”
“我也是看到这匣子腊货香气扑鼻,所以才收下来,想着弘昼肯定爱吃。”
说着,他看了眼女儿耿侧福晋一眼,笑哈哈道:“你放心,送我腊货的人是个可靠的,我也将银子给了人家,他们还以为这些东西是我自己留着吃,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将这些东西拿到太子府来。”
他知道如今四爷虽贵为太子,但暗地里敌人多的很。
像吃食这等东西,总是容易被人动手脚的。
弘昼身边的瓜尔佳嬷嬷却是个小心谨慎的,命人将这些腊货拿下去先切些给畜生尝尝,等着麻辣香肠与烟熏兔出锅了,那些畜生们并没什么事情,这才敢将东西端进去。
随着喜儿一走进来,这扑鼻的香气就直冲弘昼袭来。
弘昼只觉得眼前一亮,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如今并不是饭点,这麻辣香肠与烟熏兔皆是用清水煮的,只配了蘸水。
弘昼率先吃了一口麻辣香肠。
怎么说了,第一口吃的他眼前又是一亮,这麻辣香肠又麻又辣,鲜美无比,想必是用烟熏过的缘故,吃起来一点都不腻,甚至还带着一种特别的果木烟熏的香气。
这样好的腊货,空口吃味道都是一绝,更不用说配上蘸水,那更是如虎添翼。
弘昼连吃好几口,是赞不绝口,更是觉得这麻辣香肠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好吃的麻辣香肠,好吃到他好奇到:“外祖父,这麻辣香肠是谁做的?能不能将人请到京城来,若是能来咱们太子府上当厨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耿德金笑着道:“这人已七八十岁了,哪里还能进京当厨子?倒是这人还有个孙儿,与你差不多大的年纪,这次托人给我送腊货,就是想背靠太子府这棵大树,想着能不能在京城做买卖,还说送我三成的干股。”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已被我回绝了。”
每年因这等小事找他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顿时弘昼就觉得这麻辣香肠是一点就不香了,忙道:“外祖父,您,您这是做什么?”
“咱们虽不能仗势欺人,收人干股这等事是万万不能做的,但合起火来与人做生意赚银子,这事儿为何不能做?”
()说着,他更是道:“您回去就与那人说一声,说我有兴趣有他合起伙来一起做生意。”
耿侧福晋与耿德金是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茫然。
在他们看来,太子府上下谁都可能缺银子,唯独弘昼不会缺银子。
一来是皇上对弘昼极为看重,逢年过节是赏赐不断。
二来是弘昼自己擅长坑蒙拐骗,见钱眼开。
耿侧福晋甚至还劝上弘昼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他如今该以读书写字为主,可不能本末倒置。
这话说的弘昼却是极不认可的,正色道:“额娘,您觉得就算是我不做生意,难道就会好好念书,认真写字了吗?”
耿侧福晋一怔,摇了摇头。
弘昼笑道:“这不就是了?我若是您,肯定会举起双手双脚赞成这事儿的。”
“您不是向来觉得我喜欢胡闹吗?比起我从前做的那些事,做生意是不是还算正事儿?”
“有这正事分去我的注意力,以后我就不会胡闹了。”
耿侧福晋听闻这话只觉得很有些在理,可她想了想,却还是迟疑道:“……做生意可你没想象中那样简单,你这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问你,这做生意又是买铺子,又是装修,又是采买东西,又是聘人,你有银子吗?就你那三瓜两枣,只怕是不够的,总不能将皇上赏你的那些宝贝变卖了吧?”
弘昼连忙道:“我才不会卖皇玛法赏我的东西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耿侧福晋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想了想便道:“额娘,我办事您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的。”
对他来说,银子可不算事儿。
回去的路上他更是喜不自禁,毕竟他是见识过老九做生意有多赚钱。
当然,像从前老九做仗势欺人、一本万利的生意他可不做,他要做的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生意,甚至没想过将他的招亮出去。
就凭着那麻辣香肠与烟熏兔这两道招牌菜,他可以肯定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到时候等着他那未来的小侄女出生,他就能拿着自己赚的银子给小侄女置办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一想到这里,弘昼的心情就更好了。
约莫过了五六天,他就见到了耿德金口中的那位后生。
这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黝黑,身材中等,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样子,到了弘昼跟前更是一个劲儿扯自己的衣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弘昼问一句他答一句。
弘昼这才知道他叫做铁柱,虽说家中有做腊货的手艺,但四川一带风气并不好,他们一家老小也曾试过几次,可惜铺子刚开起来,就有人前来捣乱,惹得他们只能亏本关门。
对寻常老百姓来说,银子虽重要,却是没有性命重要。
说起这些事,气愤的铁柱甚至顾不得拘谨,红着脸:“……人人都说那年羹尧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我们家这铺子
就是因为他几次没开起来的。”
“我与祖父商量一番,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总没人再敢乱来了吧?”
弘昼好心提醒铁柱一句:“那个铁柱大哥,我见到年羹尧还得喊他一声‘舅舅’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老实本分的铁柱就再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弘昼小阿哥,您可千万别将这事儿告诉年羹尧大人,若是他知道了我背地里说他坏话,我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弘昼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快起来,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
“那年羹尧虽是我名义上的舅舅,可我们的关系不仅不好,反倒还很差,你放心,我不会将这话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