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兄弟姐妹中,虽说与他关系好的有很多,但要说最好的,还是老九。
他道:“老九……老九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埋怨我这当哥哥的无能。”
“老九是怎么死的,我们皆是心知肚明,偏偏皇阿玛却是佯装不知。”
“真的让我们寒心啊!”
“当年人人都说皇阿玛偏宠二哥,可如今皇阿玛年纪大了,却是愈发糊涂起来……”
老十四微微颔首。
兄弟二人一人站在台阶上,一人立于纷飞大雪中,相对无言。
最后,老八才低声开口:“十四弟,方才你说错了,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十四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老八坚定决绝的声音:“我们还有办法,那就是,弑君!”
老十四的心是猛地一跳,方才因喝了几杯酒而有些晕乎的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八哥,慎言!”
“有些话不仅不该说,甚至连想都不该想。”
“今日这话你以后莫要说了,我……我就当你喝多了说的是胡话……”
他匆匆下了台阶,就要出去。
谁知道他经过老八身边时却被老八一把拽住了胳膊,低声道:“十四弟,我没有说胡话,我清醒得很。”
“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以为如今我们还有选择吗?我们没有。”
“纵然皇阿玛如今身体尚好,但皇阿玛顶多还有十来年的活头,到时候等着老四上位后,你觉得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
“脑
袋落地不过碗口大的疤_[,可是家中妻儿老小该怎么办?难不成也跟着受苦受罪吗?”
说着,他看着老十四的眼睛,郑重道:“十四弟,你比老四更适合当皇上。”
“我并非让你弑君夺位,而是将皇阿玛好吃好喝养起来,如今皇阿玛年纪大了,糊涂了,咱们不能跟着他一起糊涂……”
他们兄弟俩站在这漫天大雪中,以为自己这话说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殊不知有个小太监偷偷溜走了。
一刻钟之后,前去如厕的四爷就知道了永和宫发生的事情。
虽说后面老八与老十四说话声音压的很低,那小太监并未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以四爷对他们两人的了解,大概也能猜到的。
别说四爷,如今酒过三巡,殿内热闹成一团。
凑在弘历与富察·容月身边的弘昼都察觉到了老十四的不对劲,当然,如今他得先顾着富察·容月与她肚子里的小侄女,只低声道:“嫂嫂,我额娘说殿内的地笼烧的太热了,憋闷得很,你若是呆的无聊,不如就由我额娘陪着你出去转一转。”
说起来耿侧福晋昨日就已知道了富察·容月大概有了身孕的好消息,毕竟钮祜禄格格如今与耿侧福晋相处的像亲生姐妹似的,钮祜禄格格知晓这等好消息,自要与她分享的。
今日进宫之前,耿侧福晋更是受钮祜禄格格嘱托,帮着好生照顾富察·容月。
当然,以耿侧福晋的性子,就算钮祜禄格格不说这话,她也会这样做的。
富察·容月微微颔首,站起身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等着富察·容月走了之后,弘昼才偷偷与弘历咬起耳朵:“哥哥,方才你有没有注意到十四叔刚出去,八叔就跟了出去?”
“他们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十四叔回来之后,脸色更是怪怪的。”
“我猜肯定八叔又给十四叔出了什么馊主意。”
他才不会在富察·容月跟前说这些了。
他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知道胎教的重要性,想要自己未出世的小侄女一辈子都活在开心快乐中。
弘历看了看老八,再看了看老十四,赞同点了点头。
不过在八卦方面,他没有弘昼那般缜密的心思:“弟弟,你说八叔会给十四叔出什么馊主意?”
说着,他更是皱皱眉道:“枉我从前觉得八叔还不错,如今看来,他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你怕是不知道,前几日三哥还偷偷找过我了,当日玛嬷病时,李额娘不是在玛嬷跟前尽心尽力伺候吗?所求的不过是玛嬷在阿玛跟前说上几句好话,将三哥接回来。”
“三哥找我也是因为这事儿,想要我在阿玛跟前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三哥与我说,从前对他极好的八叔和弘旺如今对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八婶更是个快言快语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皆说三哥行事铺张浪费,还说他们廉亲王府庙小,供不起三哥这尊大佛……”
这些事,弘昼是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的。
如今的老八虽为廉亲王,却是连寻常的光头阿哥都不如,据说如今廉亲王府上下都是靠八福晋的嫁妆在维持度日,八福晋哪里会容得下用钱大手大脚的弘时?
当然,不管弘时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弘昼都觉得是他咎由自取。
弘昼甚至不愿浪费口舌评论这事儿,只叮嘱弘历莫要多管闲事。
到了最后,他想了又想,低声道:“哥哥,你说八叔不会撺掇着十四叔谋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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