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弘昼只觉得偌大的雍亲王府甚至找不到一块清净的地方。

弘昼想了想,道:“哥哥,不如咱们禀告阿玛一声,去十三叔府上玩吧?”

四爷虽不大喜欢弘昼四处乱窜,毕竟弘昼出门则意味着他又会惹出什么事来,但他还是很喜欢弘昼前去十三爷府上的。

除了十三爷,四爷与剩下的一众兄弟们感情淡漠,但也很明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句话,可偏偏雍亲王府孩子少的可怜,他便希望见到弘昼兄弟两个与弘昌等人处的像亲兄弟一般。

弘历也答应下来。

两兄弟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到福晋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过来道:“四阿哥,五阿哥,佟佳福晋过来做客了,请你们两位过去了。”

佟佳福晋?

弘昼迟疑道:“可是舅婆来了?”

他口中的舅婆正是隆科多福晋,虽说当年弘昼当众给隆科多福晋解围,他们私下一直有些来往,但因隆科多与四爷不来往,所以隆科多

福晋明面上与雍亲王府并没什么来往。

小太监含笑应是。

弘昼对隆科多福晋印象还不错,不说别的,就冲她这几年下面每月差人送他两次酥油鲍螺的份上,他就觉得这人不错,起码比隆科多强多了。

他与弘历高高兴兴往正院赶去。

谁知道他却见着陪隆科多福晋说话的是耿侧福晋,而非福晋。

弘昼请安后不解道:“额娘,怎么是您在这儿?”

耿侧福晋含笑道:“……年前要忙的事情太多,福晋累病了,这几日身上难受的很,舅母见状便要福晋去歇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

她并非世家出身,从小可没学过如何与妇人应酬寒暄,再加上直到今日只能说性子不像从前一样内向,但外向活泼却是说不上的。

更别说她冷不丁被福晋差人叫过来,在此之前并未见过隆科多福晋几句,是懵懵懂懂的。

好在隆科多福晋是个和善人,见着她有些疲于应对,便说将弘昼与弘历喊过来。

弘昼听闻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他觉得自从四爷被封为太子后,四爷与福晋的关系是愈发紧张,从前是冷若冰霜,如今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在有他在,气氛顿时就热络起来。

他收了隆科多福晋的压岁钱后连声道谢,问起岳兴阿刚添的幼子出牙没有,说起御膳房做出来的酥油鲍螺与他们家小厨房做的酥油鲍螺有什么区别……叽叽喳喳的,听的耿侧福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耿侧福晋只觉得自己真是难以应对这等情形。

隆科多福晋如今也是六十余岁的人,自李四儿自缢身亡后,虽与隆科多关系依旧不好,但在内院之中却是她一人说了算,日子好过不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瞧着比前几年倒是年轻了些许。

她满脸慈爱与弘昼说着话,更是招呼他过几日有时间去佟佳府上玩。

弘昼连声应好,甚至还做主招呼留下她老人家用晚点。

隆科多福晋摇摇头,含笑道:“不啦,我们府上也有客,我得回去了。”

弘昼更是笑眯眯道:“好,舅婆,那我就不留您了。”

“我送您出门。”

隆科多福晋微微点头,看向已站起身,正欲送她出门的耿侧福晋道:“侧福晋请留步,外头天冷,方才你来的匆忙,衣裳穿的并不厚实,有弘昼送我就够了。”

耿侧福晋还是第一次与隆科多福晋打交道,想着眼前这人是长辈,又想着虽然李四儿已死,但在京中仍是颇有名,也不敢怠慢她,连声道:“舅母实在太客气了,我送您一块出去。”

“左右也没几步路,很快就回来了。”

弘昼瞧她衣裳单薄,也道:“额娘,您先回去吧。”

“舅母又不是什么外人,她可好啦,我一人送她就够了。”

说着,他扶着隆科多福晋的手就往外走。

耿侧福晋只好先回去了。

隆科多福晋任由着弘昼扶着自己,笑道:“……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忍不住想耿侧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见过几面,并未说上话,可依稀能看出来她是个性格脾气好的,若不然,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孩子来。”

“今日相处下来,发现耿侧福晋的性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些。”

“她突然被福晋叫过来,不急不躁,反倒是绞尽脑汁想话题同我说话,生怕怠慢了我。”

“若是换成了旁人,定是会推脱不来的。”

内宅之中的门道可深得很。

她不知道是福晋当真身子不舒服,还是因当年李四儿屡次刁难过福晋,如今李四儿已死,所以福晋便将这笔帐算在她头上的缘故,这才没有露面。

但不管是两种缘由中的哪一种,福晋的做法都不对。

若身子不舒服,早在她没有登门之前就该差人去说一声。

若因李四儿和隆科多的原因不待见她,那她只能说福晋的气量未免太小了些,仗着如今是太子妃就开始拿乔起来,如今福晋就已是这般模样,来日还不知道张狂成什么样子。

相较之下,耿侧福晋的纯善,柔顺,无心眼就显得难能可贵起来。

弘昼重重点点头,道:“我额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说着,他看了眼隆科多福晋,笑道:“您也是个很好的人。”

隆科多福晋满脸皆是慈爱的笑。

弘昼是个聪明人,方才一进屋就已察觉到了不对,如今更是低声道:“舅婆,今日您可别将嫡额娘的行径放在心上。”

他知道很多时候的嫌隙就是由这等小事一点点产生的,他更知道今日隆科多福晋前来雍亲王府定是隆科多逼迫的,但四爷与隆科多的嫌隙已经产生,想要和缓不是那么容易。

同样,他也不愿自己与隆科多福晋因旁的事儿渐行渐远:“按理说我们府上遇上这等大喜事该阖府高兴才是,可我瞧着嫡额娘这几日脸色难看得很,大概是真的病了。”

“并不是嫡额娘故意不尊敬您。”

隆科多福晋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

有些话她本是不该说的,也是不愿说的。

毕竟今日前来雍亲王府并非她本意,但她看在弘昼的份上,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我们两家向来有些来往,福晋是个什么性质,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因出身大族,从小就是这般性子,心直口快,一向没什么坏心。”

“幸好今日她遇上的是我,我知道她性情如何,可来日若是遇上别人,旁人也知道她没有坏心吗?”

“太子如今刚被皇上立为储君,根基不稳,朝堂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太子府,若是有人借机生事闹开了,只怕得不偿失。”

说着,她自嘲笑了笑,道:“或许还有可能是福晋觉得李四儿从前冲她甩过脸子,如今李四儿不在了,想要冲我或冲佟佳一族找回颜面,想着她就算冷落我们,我们也

是一声不敢吭。”

“这一点,福晋的确想的没错,可她却是没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会有人知晓的。”

“如今的福晋是太子妃,以后的福晋会是一国之母,若是只有如此气度,难免会被人议论,甚至笑话的。”

往前数上一二十年,佟佳一族在朝中可有佟半朝之称,当年为隆科多选的福晋自是家世,气度,眼光一流。

弘昼听闻这话是连连点头,连忙道谢道:“您说的极是。”

“我知道您是好心,寻常人可不会与我说这些话。”

“您放心,若有机会,我会劝劝嫡额娘的。”

“纵然如今阿玛被立为了太子,可仍是全家上下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半点不能松懈。”

隆科多福晋这才走了。

弘昼一回去缓福轩,见着缓福轩内耿侧福晋有梅儿伺候着捏肩,可见是累的够呛。

大年初一福晋便说身子不好,点名要耿侧福晋帮她料理些太子府内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这几日耿侧福晋是忙的够呛。

若换成从前就忙过这些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是信手拈来,可耿侧福晋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富贵闲人,整日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吃吃喝喝与钮祜禄格格吃吃喝喝说说闲话,

这几日耿侧福晋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今日难得得闲,竟在被福晋叫过去与农科多福晋说话,这可真是苦差事。

弘昼见状,亲自帮耿侧福晋捏肩起来。

一旁的常嬷嬷见状劝道:“侧福晋可莫要叫苦,如今福晋已贵为太子妃,府中虽还有李侧福晋在,可大家都知道李侧福晋以后再难出源自们,这太子府上下太子和福晋,就是您最尊贵,以后苦些,日后全是您享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