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和弘昼预料的差不多。
当天夜里,桃香和那个小太监一个咬舌自尽,一个悬梁自尽,这事儿似成了无头冤案。
至于石答应,刑部的人只觉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在众人看来,石答应如今还是皇上妃嫔,寻常人可不敢轻易用刑,可皇上又说了,一定要彻查此事。
当刑部尚书请示皇上的意思时,正看折子的皇上连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刑部尚书如临大敌,这才下去。
皇上便又将魏珠喊过来:“传朕旨意,赐石氏一杯毒酒,送她早日上路吧。”
如今他已不想再费心思撬开石答应的嘴,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魏珠连声下去。
像这等事,魏珠从不敢假手于人,带着徒弟张顺子和几个心腹小太监,亲自过了石答应的院子。
直至看到魏珠的前一刻,石答应还在沾沾自喜,用她的话来说,若是皇上要处置她,早就处置了。
更何况,寻常女子又有谁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可等她看到魏珠时,却是笑不出来。
魏珠含笑道:“石答应,皇上说要奴才送您上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有张顺子将毒酒端了上来,他更是道:“这酒是御赐之物,您放心,您喝下去之后不会难受的,就像睡了一觉似的……”
石答应一愣,继而像是疯了似的,又是掀翻了毒酒,又是闹着要见皇上……哪里还有从前温柔贤淑的影子,宛如一个泼妇似的。
这等事,魏珠已是见怪不怪,正色道:“石答应,这是奴才给您最后的体面,若是您不要,那奴才只能得罪了。”
说着,他更是道:“若皇上要见您,早就来了,若皇上不想见您,您说什么都没用的。”
石答应进宫没多长时间,却也知道魏珠等人的,知道他们定不会为了自己去惹皇上不高兴。
她想了想,道:“好,我可以不见皇上。”
“只是,我想要见弘昼一面。”
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是机敏如魏珠,也是微微愣神,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石答应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道:“我知道,皇上不想见我,可人上断头台前都是有遗愿的,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
“你们三思,若是我见不到弘昼,就算是死了也是连眼睛都闭不上,若变成厉鬼,就找你们这些人……”、
世人皆迷信。
魏珠进宫多年,见过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心里一紧,便派陈顺子前去与皇上回话。
皇上听到这话时,也是
”
这话说完,他就料想到弘昼可能会做出何等选择,甚至想到石答应找弘昼到底是所为何事。
但他并没多言什么,直道:若是弘昼要去见石氏,你们要好好守在一旁,务必保护好弘昼。6她还是想拿着这事儿哄一哄弘昼的:“弘昼小阿哥,你,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顶替了石氏进宫的吗?”
“还有,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不好奇我背后的人是谁吗?”
\"若是我死了,所有的一切你都不会知道……\"
“我不想知道。”弘昼淡淡打断她的话,不急不缓道:“皇玛法赐你一杯毒酒,想必这样做定有皇玛法的道理。”
“你所说的一切,皇玛法不想知道,那我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想要我替你求情,可惜,你想错了。”
“我虽不是什么顶聪明的人,却也不是个笨的,更不会与皇玛法唱反调。”
这话说完,他也不听接下来石答应要说什么,转身就走。
等他下台阶时,只听见身后传来石答应凄厉的哭声:“我,我定要你们爱新觉罗一族不得好死!”
“就算是我变成了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弘昼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一顿,却很快还是离开了这里。
回去之后,弘昼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忍不住想,幸而自己会投胎,穿成了皇孙,若是运气不好,一不小心穿成了小太监或小宫女,是不是自己的命运也会如此凄惨?
弘昼没办法与这个时代的每个上位者一样,将奴才等人的命不当作。
在他看来,小豆子与小瓶子也好,还是瓜尔佳嬷嬷和常嬷嬷等人也好,每个人的性命都值得被尊重。
回去之后,弘昼殃殃的,做什么事情来都提不起精神。
与他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弘历很快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安慰他道:“弟弟,你可是因为石答应被处死所以伤心难过了?她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毕竟她犯下了这样大的罪……”
弘昼点点头道:“哥哥,我知道的。”
“我,我只是由石答应想到了很多无辜的人而已,我觉得这个年代的人命可真是不值钱。”
说着,他看向弘历道:“方才折腾了一通,我有些累了,哥哥,我想睡一会。”
弘历见状,只能先回去。
弘昼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断断续续的,一会梦见了石答应方才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会梦见了初次在天香楼见到石答应那风华绝代的样子。
到了最后,两个梦境重合到了一起,他竟梦见天香楼的石答应跳舞跳的好不得,竟冲过来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嘴里更是厉声道:“弘昼小阿哥,你好狠的心啊!”
“你居然见死不救,既然这样,那我就要你陪我一起死!”
他是活生生被吓醒的。
醒来之后他浑身都是冷汗。
但他并未惊动任何人,甚至瞧着与平日里无异,笑嘻嘻要小豆子等人给他准备水洗澡后则与弘历一起用了晚点,甚至还饶有兴致点评起今日膳房送来的小猪豆沙包还怪好看的。
弘历见
他这般,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到了夜里,弘昼又是做噩梦,身上又热又冷起来,嘴里更是说起胡话来:“不,不要杀我,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做错了事!”
值夜的小瓶子听到这话,掀开帐幔一看,只见弘昼小脸烧的通红通红,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将这事儿告诉瓜尔佳嬷嬷。
瓜尔佳嬷嬷也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又是拧帕子给弘昼擦身上,又是轻声喊弘昼。
只是,弘昼烧的昏昏沉沉,根本没有醒来。
瓜尔佳嬷嬷是心急如焚,想着紫禁城中养到弘昼这般大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夭折过的先例,便道:“小豆子,快,你去请皇上过来。”